“不,這件事他還不知,是我的決定。”長寧說。
方謙蹬地倒退半步。
“殿下,您到底在想什麼?”
“突厥是老將軍的宿敵,殿下您三位舅舅都是死在突厥人手裡,就是您也和突厥人交過手,您怎麼能嫁給突厥人!”
方謙暴躁嘶吼,但在大牢裡管的這些日子到底還是磨礪了他的性子。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方謙盯著長寧眼睛妄圖找到答案:“殿下明明可以為老將軍伸冤,殿下為什麼什麼都沒做?”
長寧驀地冷笑:“什麼都沒做?”
方謙笑了,像當年坐在樹杈上掏鳥時一樣純樸良善:“我就知道大小姐絕對不會拋棄老將軍的。”
“我不是柳家大小姐,”長寧木然道。
“我是楚長寧。”
方謙一頓,低下頭:“是,殿下。”
他又滿是希望的抬頭:“但您依然是在柳家長大的,老將軍是您的外祖父,您——”
“夠了!”長寧斷喝。
她一貫是鐵血手腕,不論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不曾留情。
“殿下,”方謙並不傻,看到長寧眼底的冰冷就知道事情有變,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長寧是在柳家長大的,若說對柳家的信任,公主不會比他少。
“方謙,柳家,的確在謀反。”長寧閉上眼,吐出謀反二字時,她感受到自己腦海中那顆指引她至今的明燈如風吹燭,終於滅了。
滅了。
“呵呵,”方謙乾笑,“殿下,陛下被鄭安侯矇蔽,如今您也被鄭安侯矇住了眼?那賬簿——”
“賬簿是真的,”長寧搶白道:“賬簿是真的,誣陷也是真的,但鄭安侯不是無中生有,是父皇早就知道柳家有不臣之心,他體察上意才如此大膽行事。”
長寧逼近,彷彿看到方謙被撕成碎片的那顆忠心。
“所以父皇才會如此迴護鄭安侯,一切都是他暗中授意,是父皇默許的。”
“父皇早就布好了局,他犧牲了莫侍郎,犧牲了宋整,犧牲了宋宜晟,只為除掉柳家軍,除掉這顆心頭大患。”
長寧攥緊拳頭。
還有自己。
父皇想將皇位傳給她到底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謀算。
若是早有謀算,那父皇又是什麼時候知道她就是楚長寧的,在她能騙過那麼多眼睛活下來的事上,父皇到底扮演了怎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