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行軍打仗,曹彧倒是能說出些門道,至少不會如此猶豫不決,但現在是他的婚事。
長寧身份高貴,同為嫡公主但榮寵卻比他母親平陽公主當年還要優渥三分,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但凡有分毫的行差踏錯,他都要粉身碎骨。
所以曹彧一直想著讓長寧提出婚事,陛下念著父女之情即便遷怒也不會對曹家怎樣。
但現在因為那若突如其來的求親,讓他面前的路只剩下兩條。
一是徹底與殿下斷絕關係,直至和親之事有了結果,到時長寧是嫁是留皇帝是什麼態度都已明確,曹家穩紮穩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另外一條就是兵行險招,如秦公允建議的那樣上門提親。
如果曹彧此時站出來說明他與長寧是兩情相悅,那麼皇帝便可以順水推舟將長寧許配給他,以此前已經有過婚約為由拒絕突厥人的要求,也算是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但這一招風險實在太大。
且不說陛下先前已經警告過曹家,讓曹彧遠離長寧,是不是願意接受曹彧這份“幫助”,就說破壞和談這一條罪狀弄不好就是遺臭萬年,受天下人唾罵的事。
如今曹彧正憑藉慶安一役的戰功受封將軍,官職蒸蒸日上,這樣的險招實在太懸。
何況。
曹彧的目光在父母當中左右擺動,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婚事竟然能由他做主,現下要他說他卻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手心急得滿是汗水,吞吞吐吐:“孩兒……孩兒……”
“你個廢物!”曹侯見他結結巴巴氣不打一處來,抬腳便踹:“同大殿下賽馬嬉戲時就沒想過會有這一天?”
“曹持中!”長公主喝道,曹侯繃著臉後退。
長公主上前扶起曹彧還替他拍了拍膝頭的土:“彧兒,娘要讓你見一個人。”
“母親?”曹彧仰頭看去,一個小丫頭從屏風後出來:“參見長公主,侯爺,世子爺。”
“這是?”
“讓她自己說吧。”長公主使了個眼色。
小丫頭抬起頭,屈膝一禮:“奴婢名叫花穗,從前是慶安侯府伺候老夫人茶水糕點的廚房丫頭。”
曹彧一凜:“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奴婢因受人誣陷,被老夫人痛打出府,離開侯府前便知道善雲姑娘與侯爺……關係匪淺。”
“放肆!”曹彧怒喝,漲紅了臉。
花穗跪倒:“奴婢不敢妄言,當時府里人都說那善云為了攀高枝出賣莫姨娘又幫著莫姨娘算計顧姨娘,朝三暮四為了爬上侯爺的床什麼無恥的事都做得出來。”
“住口!”曹彧受不住揚手一巴掌將花穗扇倒在地。
曹侯也覺得此言太過,急忙關窗閉戶,卻沒有制止花穗。
“奴婢賤命一條但世子爺您不一樣,您是小姐的心上人,奴婢不能看著您被她利用啊。”花穗哭著叩頭。
曹彧黑著臉問:“什麼小姐?”
“奴婢被善雲算計逐出府邸輾轉被買到長安差點被人打死,是昭寧小姐救了奴婢還收留奴婢在秦家雜役房做事,奴婢感激小姐恩德——”
“是昭寧讓你來的?”曹彧臉色更黑。
“不是!不是昭寧小姐,小姐根本不知道奴婢的身份,是奴婢那日知道了小姐的心思,想報小姐恩德,這才偷偷跑來求見夫人。”花穗哭成淚人,字字泣血。
長公主點頭:“不錯,昭寧方才是來過但也只是同我說了兩句話,這個丫頭是事後敲門說有大事求見。”
曹彧站定:“母親,長寧彼時身處險地,她為了報仇自然要使些手段,這個丫頭說她會利用我,實屬無稽,陸崢,送她出去。”
“世子爺!”花穗推開陸崢抓著曹彧的衣角:“世子爺小姐為您做了那麼多,現在連二爺都誤會她冤枉她,您不能辜負她啊,善雲真的只是想利用你,什麼都在她算計之中,您只是她留在長安的一步棋啊!”
“你一個小丫頭怎麼知道這麼多!”曹彧顯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