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目光在盲盜身上打量,倒讓盲盜渾身不舒服,心道長寧眼睛竟然這麼尖。
她可從未在長寧面前露出過真容,卻在今天一天一見面就認出她來,這公主的厲害真不是吹出來的。
長寧自然不知道她是盲盜,但熟人卻是真的。
當初五皇子納側妃之事還在宮中惹起不小風波,被鄭安侯拿來做了好一通文章。
但五皇子將他的側妃保護得很好,擋住許多風雨,而他這位側妃也是奇思妙想之輩,幾次與長寧見面都能出奇言,還算有趣。
只是當初她將五皇子貶謫時未曾聽聞過側妃的訊息,或許也在船上一同葬身魚腹。
但今生長寧已經默許秦家奪嫡就是默許五皇子將來的地位,自然也不會為難這位受到五皇子寵愛保護的側妃。
“賜坐。”長寧說。
盲打輕籲口氣,想來出長寧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揭穿她的身份,畢竟當初她們雖然不算朋友但好歹也是合作伙伴吧。
她將心放回肚子裡,另外那邊一直跪著的蔣貴人抬頭,聲音幽幽:“多謝殿下。”
長寧這才注意到她。
蔣貴人。
極盡濃妝豔抹之能事的豔俗女子。
唇上塗著厚厚的唇脂,色澤油膩,面上白粉三層,再塗腮紅,尤其是雙目的妝容更加繁雜,以至於看不出她原本的眼眶形狀,只覺得是個畫卷上的墨綵女子,真容難辨。
蔣貴人衝著長寧盈盈笑道:“妾身來聞聽公主訓誡。”
聲音矯揉造作,好生膩人。
長寧上下打量:“蔣貴人身型勻稱,倒和我一位故人頗為相似。”
“妾身的榮幸。”蔣貴人慢條斯理。
“只是我這位故人此刻身在大牢,理應抱著一顆頭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長寧也慢條斯理地說,手指在茶碗蓋上轉著圈的敲打,餘光將蔣貴人的一舉一動都撲捉清楚。
蔣貴人厚粉遮面連表情也看不清楚只掩面一笑:“也不知此人犯下什麼滔天罪行,竟然連殿下也救她不得。”
“救?”長寧揚眉。
“她就是本宮送進去的,”長寧道,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茶碗,碗蓋撇撇,輕飄飄道:“連她懷裡的那顆宋宜晟的人頭都是我下令送去的。”
長寧低頭飲茶的同時抬頭覷她。
蔣貴人臉色一僵,很快起身:“殿下恕罪,妾身不知是這等貴人,觸怒殿下,還請殿下原諒。”
“觸怒,兩個死人而已,何來觸怒。”長寧笑說。
“死人?”蔣貴人臉上微顯錯愕。
“當然,今晨天牢才把訊息遞來,宋宜錦將飯菜偷偷倒掉,已經絕食而亡。”長寧笑眯眯地做了個請的手勢,“蔣貴人從前也是長安貴女,應該不曾見過她吧,怎麼如此傷心?”
蔣貴人搖頭:“傷心?妾身何來傷心,妾身只是覺得這個人得罪大殿下,就該死。”
長寧笑道:“看來貴妃娘娘把貴人教導的不錯,也不用本宮訓誡什麼了,貴人這就回吧。”
蔣貴人起身屈膝行禮告辭,忽一頓。
“對了,殿下認識這個宮女?”
長寧挑眉。
“這是自然了,殿下與秦妃娘娘共同管理後宮,這宮女受秦妃娘娘指派給妾身傳話,必定也經過您的提醒了。”
長寧看向盲盜。
她還真和秦妃攪合到一起去了,難怪會嫁給五皇子做側妃。
一直插不上話,進退兩難的盲盜猛被提及還一怔。
“不不不,我……奴婢是尚飾司的粗使宮女,是秦妃娘娘要送賞才被順道指派了傳話的差事。”盲盜這次學聰明瞭,急急忙忙解釋。
蔣貴人和長寧公主雲裡霧裡的聊天她縱是聽不明白也知道當中必有深意,而現在臨走蔣貴人把她推出來,保準兒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