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謙撐著坐起來,恭恭敬敬道:“是。”
“是她給你出的主意吧。”慕清彥說。
方謙一怔,想起那句不忘初心,也就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了。
“是。”方謙應聲,喉頭動了動,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麼,該從何說。
他對著慕清彥,就像面對莫小姐一樣,只覺對方什麼都知道,解釋什麼都是多餘,是對對方智慧的侮辱和不信任。
可他又有千言萬語想說,想將老將軍一門的冤屈說盡。
“這賬簿,是她從慶安侯手中得到的?”慕清彥問。
方謙訥訥點頭。
“嗯,”慕清彥輕聲。
“先,先生……”方謙遲疑著,不明白他的態度。
慕清彥似乎看出他的侷促,端了杯水給他。
方謙猶豫著,畢竟,這可是位郡王爺。
不過這位郡王是真的和氣,半點架子也沒有,周身氣質更讓人輕鬆舒服。
方謙還是接過了杯子。
命都被人家救了,也不怕再受一個端水之恩。
“你休息一下,時間還有。”他說。
方謙頗為急躁:“我……”
慕清彥知道他的意思,示意他安靜,“你中的是烏頭的毒,不過你處置得當,用過藥已經無礙,不會影響你的大事。”
方謙放下心來。
那戶人家也並非存心設計,只是意外發現他,便取了女人正喝的湯藥中的烏頭下毒,其實自己心裡也不知道毒性怎麼樣。
“多謝先生。”他想行個禮。
慕清彥卻示意他不必多禮,坐到了一旁的桌前。
方謙喉頭動了動。
讓遼東郡王給他當護衛,實在惶恐。
“你不必緊張,這是我遼東慕家對老將軍的一點心意。”慕清彥坐在圓桌前,腰背挺直,沒有去看方謙。
“郡王高義。”方謙抱拳。
經過秦家的樁樁件件,他也明白,那些看似尊貴,可以縱情恣意的名門望族身上,其實也有很多尋常人想象不到的枷鎖。
有的時候,甚至不如一個普通百姓過得爽快。
想罵就罵,想打就打。
他們在財富權勢上的揮霍無度,不過在這些枷鎖下的另一種釋放。
權利越大,枷鎖越重。
雖然遼東郡王看似風輕雲淡,但仍要受到這些東西的制約。
相比於秦家,他和曹氏一樣不能沾染半點。
否則,就會遺禍無窮。
畢竟他在遼東,是一位自立的藩王,手中兵權可比柳家曹家要自由強大得多。
所以慕郎能做的,只有這些。
能保護他到陛下回來,方謙已經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