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安營帳中,眾人顏色肅穆。
“說吧。”趙參將高坐正中,眾統領分立兩側,長寧則站在中間。
對於一個連甲士都算不上的普通士兵,能進將官營帳已經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可長寧卻沒有半點忐忑,而是直接繞過前堂,走到大帳後的沙盤前。
眾統領面面相覷,這小甲士好像對大帳內的佈置很清楚。
方謙目光更加深邃,但到底沒再出聲質疑長寧身份。
“大人有沒有想過,為何一貫神速的突厥騎兵,今日突然圍而不攻。”長寧遙指沙盤上的慶安縣城。
眾人相覷。
圍而不攻對於慶安來說是好事,給他們拖延時間,等待援軍。
但長寧這麼一提,他們也反應過味兒來了。
突厥人同大楚廝殺這麼多年,哪兒會這麼好心,給他們求援的時間。
但一時半會,他們還真想不出什麼原因。
只有出身鷹眼關的趙參將蹙眉:“他們,難道是想騙鷹眼關援軍?”
眾將都是一個激靈。
若因援救慶安而導致鷹眼關失守,邊疆危矣,大楚危矣。
他們慶安城上下將士都將成為千古罪人。
長寧擺手:“眾位不必擔心,李老將軍熟讀兵法,這伎倆想來瞞不過他。”
眾人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忽地,方謙出聲:“這就意味著,我們將很長時間得不到援軍。”
場面僵住了。
長寧讚許地看了方謙一眼,不愧是跟著她父親學過三個月兵法的人,方謙的腦子顯然轉得要比這群武夫快。
“還有,突厥方面不斷叫陣,也是一詐。”長寧說。
眾將官自覺看向她。
“他們想激將法,讓參將承受不住壓力,帶傷出城。”長寧言簡意賅,盯著已經有些躁動的趙參將。
趙參將扶著手臂哎了聲。
沒錯,只要他一死,慶安城群龍無首,還不是那若嘴邊的肉,想什麼時候打下來就什麼時候打下來。
就算他不死,不斷消耗城中的統領,也能有效打擊慶安軍民士氣。
“眾位也不需太過悲觀,突厥人向來不會多帶糧草輜重,何況現在才六月,雖然水草充足,但牛羊正是長肥之時,他們的乾糧仍然不會太多,只要我們堅守住三天,鷹眼關方面就會傳來好訊息。”長寧反手按著沙盤一側,神色正肅。
眾人下意識點頭。
恍恍然有人意識到,這一營帳的參將統領,竟然在聽一個小士兵的調遣?
“那我們就這麼縮著?”脾氣暴躁的統領喊道:“這也忒他媽窩囊了。”
“當然不能。”長寧仰頭笑掃眾人:“那若為人猖狂,但十分聰明,如果沒有人出去領兵交戰,他會立刻以攻城相要挾,將在座諸位在慶安軍民心中的形象拉底至懦夫,同樣可以事半功倍。”
“這突厥狗,是他媽成精了嗎。”葷話最多的那位急性子統領罵道。
長寧笑看他一眼:“何止,那位突厥王子不但漢話說的好,還精通兵法,對我們大楚的漢文化了如指掌。”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多。”趙參將蹙眉,突然道:“摘下你的面罩來。”
他必須要確定這人的來歷。
至少,不能是突厥人。
長寧倒退一步,抱拳:“參將恕罪,卑職年少傷了面容,恐有礙瞻觀。”
“都是糙人,怕什麼。”急性子統領伸手去拍長寧的肩,顯然挺喜歡長寧:“你這小個子身手不錯腦子還好使,就到我老周這兒吧。”
方謙盯著那手,心裡一急,比長寧還先一步舉開周統領的爪子:“周大哥別見怪,這是我帳下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