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渺小的感覺,她只在一個女孩面前感受到過。
或許是死前的靈光一現,讓顧氏猛地睜大了眼,指著長寧:“是……是你……”
長寧走上前,幫她按著傷口,一枚銅錢被她放在顧氏枕邊。
她勾著高深莫測的笑,用極低的聲音在顧氏耳邊道:“是我。”
顧氏眼睛睜大,瞳孔急劇收縮。
“柳華章。”
顧氏的嘴越張越大,維持著這樣的姿勢,瞪著眼栽倒下去。
死不瞑目。
“憐兒!”杜氏哭喊。
宋宜晟站在門口渾身一個激靈,半抬的手臂懸在空中半晌未動。
她死了。
宋宜晟捂住臉。
他的女人,他認為自己一直深愛著的女人,死了。
“請侯爺節哀。”一眾大夫們道,紛紛告辭。
宋宜晟想進去,可血腥氣刺鼻,讓他止住腳步。
“德海,”宋宜晟伸手,楊德海上前扶助他。
“好好安排,按侯夫人的禮儀入殮下葬。”宋宜晟目中空洞無神地盯著虛空一處,聲音淡且弱:“扶我回去。”
“是。”楊德海垂頭應道。
長寧站在簾縵後將宋宜晟的一切行為看在眼裡。
她走出簾縵,面無表情。
宋宜晟的理智,讓人害怕。
他斤斤計較著每一寸利弊,控制著每一份情感,把握著臉上每一塊肌肉,他讓自己像個機器一樣,自律且無情。
他可以讓自己愛上任何人。
也可以因為弊大於利,放棄所有的愛。
“真可怕。”長寧說。
她走出門,看到被困成粽子似的蘭香還在不斷掙扎。
“善雲姑娘。”看守的侍衛見她行禮。
長寧頷首,越過侍衛走道蘭香身前蹲下。
蘭香唔唔叫著。
“你主子死了,你該去陪她。”長寧在蘭香耳邊道。
蘭香兇狠地瞪她,彷彿能把她吃到肚子裡。
長寧不疾不徐:“或許,你也想像花穗一樣,被賣到妓寨去。”
蘭香渾身一僵。
老夫人認為是她莽莽撞撞闖進去打壞了止血藥才害死的顧氏,別說是賣到妓寨,就是活颳了她,都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