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太子嘆了口氣。
侍從想了想說道,“殿下……”
“想說什麼?”
“殿下,今天大郡主過來拿信,面上都是笑容,說是太子妃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這段時間,我天天往宮裡跑,倒是忽略她們母女了。”寧太子放下手中的筆,“幫我收起來。”
“是,殿下。”
寧太子不再辦公務,來到了太子妃的院子,進了院子,下面的丫頭要通報,他伸手製止了,盯著房門看了看,卻並沒有進入房間,而是信步走到了院子花圃前,看著桐油漆剝落的長椅,久久沒有抬頭。
月光穿過樹蔭,漏下一地閃閃爍爍的碎玉,抬起頭,是柔和的月亮,感覺整個身心都似被它包裹了,不能流露的憂鬱與傷感在此刻盡情綻放。
也許是離紅塵太遠,也許是長久的孤獨,寧太子感覺自己的心是如此地空虛與冷寂,任由往事在夜風裡飄落。
突然,寧太子撩起自己的袍子,坐到了長椅上,轉頭看向長滿花草的花圃,月光下,夏夜的露水酒在花葉上,盈盈欲滴,晶瑩剔透,唯美之極,竟讓他看痴了。
清幽的月光之下,一張清秀而淡漠的俊美臉龐,直挺的鼻樑、唇色緋然,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稜角分明,卻越發顯得落寞、沉寂。
淡雅如霧的星光裡,一身錦衣更加襯托出挺拔的身姿,透過夜幕,遠遠的看過去,如謫仙般飄然。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寧太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花叢旁邊,伸手點了一下露珠,露珠從葉子上滑落,沒入土中,瞬間不見。
一顆……二顆……寧太子的童心彷彿被勾了起來,他像個孩子一樣淘氣,玩著露水,可是沒過一會兒,他的手停住了,他的目光落在牆角背處一處花叢,那叢花好像枯掉了,難道沒人打理,竟讓花死去了?
寧太子走到枯委的花叢邊上,蹲下身子,怔怔的看著枯萎的花,好像看到了自己即將枯萎的妻子。
低頭沉默,或是傷悲,或是不甘,伸手去揮那叢枯萎的花,有些歇斯裡底,沾了一手露水。
侍從不忍,輕輕叫道,“殿下,夜深了,請回吧!”
寧太子深深的吸了口氣,猛得站起來,甩袖而走,可是走了沒幾步,他伸出自己的手放在鼻端,嗅了一下,又一下……
“殿下,有什麼不對嗎?”侍從問道。
寧太子舉頭,看著月亮幽幽的說道:“我似乎聞到了逝去母後的味道。”
“殿下……”侍從大驚失色。
寧太子仰頭閉眼,咬齒之間,語氣卻輕緩的讓人覺不出任何情緒:“難道我要重蹈覆澈?”
“殿下……”
寧太子再次蹲到了枯萎的花叢前,再次伸手摸了摸花叢,從葉到根,一遍又一遍。
月光,柔柔的,那一輪清澈的明月,彷彿平伏了傷痛、倦怠了歲月。
吳國常縣
蔣遠霖帶著他的‘人才’回到了常縣,連口水都沒來及喝,就和夏宗澤密談了大半天。
聽完他的話,夏宗澤沉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蔣遠霖回道:“我倒是不辛苦,只是覺得通州城的困境比我想象的要大,它甚至比一場戰爭來得難搞。”
夏宗澤揪了揪眉心,“我見過太子殿下處理過這樣的事務,我能明白!”
蔣遠霖說道:“王爺,這次回來,我主要是想跟王妃討一些解決問題的方法。”
夏宗澤點點頭,“行,有空,我讓她跟你見見。”
“多謝王爺理解。”
夏宗澤輕輕一笑,“然兒在經略上確實有獨到之處,我也是佩服的。”
蔣遠霖沒有想到王爺會當著他的面誇自己的妻子,倒是深感意外。
夏宗澤問道,“還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