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老皇帝放下戰事捷報，合手開笑。
捷報上講，邊境戰事衝突平息，里長國掛白棋選擇投降，並親自派出使節來朝賠罪。
在新春佳節來臨之際，這是一件好事。
本以為戰事還會持續到新年之後，以至更久，沒想到敵方投降的突然，這是老皇帝沒有料到的。
他樂到捧過李子義奉來的蓮子羹，吃了起來。
李子義說道：“陛下這些天整日被戰事所困，飯都只吃了幾口，如今旗開得勝，陛下趁著這個好胃口，得多吃些東西補回來才行。”
“說的是，不過還是不能多吃，這新年宴就快到了，別吃多了，對著新年宴上的東西吃不下。”
老皇帝吃了半碗蓮子羹，在碗裡留了半碗蓮子羹，就放下了碗。
即使再高興，老皇帝都知道自己的年歲上去了，多吃對自己無益，當心吃多了積食，還要受累讓太醫來扎針。
轉眼看見李子義的面容，老皇帝為戰事勝利欣喜之餘，收斂了喜悅的神色，問道：“李子義，你今年是四十一，還是四十二了？”
李子義：“回陛下的話，老奴今年四十有一了。”
宮裡閹割過的太監都不大顯老，老皇帝現在抽空看向李子義，只見他眼角爬上了幾道皺紋，不似平時風采的模樣。
“你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噢？是嗎？”李子義應承道，“皇上在為戰事煩憂，老奴身為這個國家的子民之一，也在為國煩憂，故憔悴了不少。”
但李子義從心裡是否認自己是憔悴的。
論年紀，這老皇帝比自己長，一個六十歲的人說一個四十一的人憔悴，也不照照鏡子認真瞧一瞧到底是誰憔悴。
勤政殿內正好有一面掛在牆上的小銅鏡。
李子義表面鎮定，內心痛斥老皇帝說自己憔悴，緩步走到了那面鏡子前一照。
這不照不知道，一照上，李子義看見自己的臉色暗黃，眼尾有了幾條皺紋，與老皇帝說的相同。
平時李子義穿衣梳髮，都有專門的小太監伺候，難得照鏡子，今夜被老皇帝一說，他站在鏡子前，啞口無言。
這……這怎麼可能……
平日裡好吃的、永駐年華滋補人的玩意兒，他吃的比誰都多，這怎麼可能會長皺紋呢？
老皇帝喚道：“李子義。”
李子義恍若天塌下來一般，神情惶恐的從鏡子前移開，來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不知道他照過了鏡子，坐在桌前，反覆翻閱那本關於戰事捷報的奏摺，頭不抬地說道：“再替朕多點兩盞蠟燭，朕看不清上面的字。”
“是。”
李子義轉身去找蠟燭，迎頭就碰上了從殿外跑進來的一個太監。
太監先是見了李子義，向李子義行禮道：“李總管。”
李子義為自己眼尾添了皺紋正感到憤懣，見那太監冒冒失失而來，藉著怒氣訓起了他。
“你這小兔崽子，這是勤政殿，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邊境傳來十萬火急的事，都沒有你這樣莽撞，當心陛下治你的罪。”
“奴，奴才不敢。”太監跑得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李……李總管，奴才確實有十萬火急的事要稟告皇上。”
李子義：“什麼十萬火急的事？”
那太監吞嚥了幾下喉嚨，聲音都變了：“安鳳宮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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