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格爾看著他毫不留戀的背影,突然怪異地笑了一下:“萬一你知道的,不是全部的真相呢?”
他滿意地看到西澤爾的腳步再次停下。
西澤爾的心底冰涼一片,想象不出還有什麼被嚴密地隱藏在那沉重的過往裡,沉聲問:“你想說什麼?”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你應該是被聯盟驅逐,卡爾‘好心’接待了你吧。”卡格爾嘲諷地扯了扯嘴角,“哦,雖然這個好心裡摻雜著很多雜質,不過確實也有點真心,畢竟你是貝霖的孩子。”
西澤爾想起米迦說的話。
蘭伯特說卡爾不是好人。
貝霖說卡爾不算壞人。
他茫然起來,微微凝眉,盯了卡格爾半晌:“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貝霖的身份嗎?”卡格爾的聲音低下來,臉一般埋在背光的陰影裡,一半被光芒照射著,像個陰陽面具,說不出的詭譎。
西澤爾當然知道。
貝霖是獸族曾經最強大的天才,她的精神閾值能和蘭伯特匹敵。
卡格爾搖了搖頭:“你們誰都不瞭解她,就連蘭伯特也不瞭解……呵,蘭伯特就是個懦夫而已。什麼聯盟第一天才,貝霖被聯盟的人害死,他只敢吞聲咽氣,枉費貝霖對他的信任。”
西澤爾還沒反應,他頭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當年蘭伯特就是架著米迦去圍攻了議會大樓,主人與機甲的情緒同步,只有他知道蘭伯特有多痛苦。
那個內心強大的人,想要殺了仇人,就去陪貝霖。
可是他被父親強制將枷鎖套到脖頸與四肢上,那被強加到身上的、屬於萊斯利家的責任將他拖了回來。
米迦目睹著蘭伯特從意氣風發,到瘋狂痛苦,到心如死灰。
沒人能明白蘭伯特是從怎樣的絕望中,殺出一條血路的。
他將一切生的意志寄託在西澤爾身上,才堅持活到了現在。
卡格爾冷淡地瞥了眼米迦,微微冷笑,沒有回應。
西澤爾抬手製止了米迦想要為蘭伯特辯解的話語。
他抱手看著卡格爾,無所謂地想,既然卡格爾什麼都不知道,那他怎麼看他的父親,又有什麼所謂。
卡格爾對那些也沒興趣,他唯一、也僅需清晰知道的就是,蘭伯特沒有保護好貝霖,貝霖被害死後也沒有為她報仇,反而加入議會,和那群衣冠禽獸一起主宰聯盟,像個貪生怕死的懦夫。
“當年貝霖離開後……我來到了獸族。”卡格爾似乎很久沒有怎麼和人說話了,嗓音沙啞,說得很慢。
西澤爾敏銳地察覺到他中間那個停頓似乎隱瞞了許多事情,不過應該和貝霖的關系不大。
“來到這兒後,我發現,獸族的各項科技都落後聯盟幾百年。”卡格爾的聲音很輕,“除了生物科技。”
西澤爾的右眼皮跳了跳,莫名在這簡單的幾句話中,嗅出了讓人心驚肉跳的味道。
直覺告訴西澤爾,卡格爾接下來的話會非常重要。他不由自護地放輕了呼吸,生怕驚動了他。
卡格爾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正欲繼續說話,西澤爾的眸光忽然一動,飛快地打了個手勢。
卡格爾臉色不變,說了句“明天來這裡”,便閉上嘴不再言語。
與此同時,旁邊白色的牆壁忽然裂開一道裂口,露出裡面的樓梯。
這個實驗室有很多進出口,能全部掌握的人,在獸族只有一個。
西澤爾抬眼,看著卡爾出現在裂縫口,沖他溫和地笑了笑:“到處都找不到你,原來在這兒。小外甥,不要到處亂跑哦,不然容易迷路。慶典上有很好吃的糖,從前貝霖很愛吃,你應該也喜歡。”
西澤爾的目光落到他手上,看著上面淡綠色的糖紙,淡淡開口:“不巧,我不吃薄荷味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