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體育課還沒下課,我提前回了教室,教室裡沒幾個人,谷陽風風火火地沖回來把我一路拉到了校門口的大螢幕前。
路迢迢仰著頭,一邊看螢幕,一邊看錶。
“來了來了來了來了。”谷陽有點喘,話都說不清。
迢迢把我拽到了他身邊,“恪恪,你看!快看快看快看快看!”
我抬起頭,差點被螢幕亮瞎了眼。
整塊ed屏都是大紅色的,上面什麼字也沒有,幾秒後轉成了攝影社提交的學校裡的美景。
我不懂他們這樣把我拉過來要讓我看什麼,便問:“這有什麼好看的?”
“你這麼聰明一個人怎麼想不明白呢!它為什麼是紅的!紅色的!”迢迢插腰,數落我。
“為什麼?”
“你想想,仔細想想。”他看起來要急死了。
谷陽飛快地說了一句,“因為這是喜報的背景圖,過幾天傅總的名字就要被打上去了!”
迢迢一巴掌拍在了谷陽身上,罵:“就你能!”
我覺得有些好笑,學校不至於火急火燎地現在就放一張莫名奇妙的背景圖展覽在門口,但是,好像確實,以前喜報都是紅底的。
“不至於吧,八字還沒一撇呢,現在放出來幹嘛?”
像皇帝的新裝。
“你懂不懂,有一個詞,叫騷包?”,迢迢語氣都是驕傲,我忽然也被他感染地有些驕傲。
谷陽說:“我們學校數學競賽不是一直比不過省中嗎,以往省裡前幾名都是省中的,我們學校偶爾有那麼一兩個能殺出重圍,今年形勢不一樣了,我去交作業的時候聽到數學組裡聊天,今年傅總是一號種子,有老師覺得他不僅能進省隊,搞不好去參加國賽還能弄塊金牌回來。”
迢迢在嘖嘖嘖地給谷陽配音,我被他倆的陣仗嚇得一愣一愣的。
原先只知道傅懿行厲害,現在才知道,他比我想象的厲害還要厲害一點。
我又忍不住在心底贊嘆,傅總果然是神奇的傅總。
“哇,如果傅總能殺進省隊,好多學校就會跟他簽一本線吧,他要是拿了金牌,清華北大應該會爭著把他錄取了吧,明年高考都不用考了。”迢迢眼裡全是羨慕。
我假裝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先別奶,萬一給你奶壞了怎麼辦?”
我想裝嚴肅的,但我知道我現在一定一點兒也不嚴肅,心裡有顆種子彷彿要破土而出。
傅懿行能成為什麼,獲得多大的成就,我都不會奇怪,他可以成為任何他想變成的樣子。
因為他是傅懿行。
後來幾天我們都看著那塊螢幕,傅總回來了,他還沒有理解到我們眼巴巴地在看什麼,我,還有谷陽和迢迢,都神神秘秘地不與他解釋。
他來上課那天,我問他難不難,他說還行,題目出的中規中矩,集訓裡透出了一些思考方向。
他能寵辱不驚地正常上課,每天照常和我一起吃飯,上下學。
我卻有些按捺不住。
焦慮的當然不止我一個,陳凱也很焦慮,其他參加競賽的人,想要拿獎的,心裡都憋著一股氣。
陳凱來找傅懿行來得更勤了。
他總是問,第幾題,用某種思路,可不可行。
問傅懿行覺得考得怎麼樣。
有沒有覺得題目有些刁鑽。
傅懿行一開始還是會耐心地和他分析題目,他問得多了,傅總就懶得招架。
放我這兒我也懶得搭理陳凱,我想要理解他那種為了一個結果而侷促不安的心情,但總是問同一道題,連著幾日問出來的話都是一樣的,就讓人覺得有些神經質。
傅懿行已經同他解釋了許多遍,某一題,應該怎麼做,甚至準備了他們集訓時的講義,指給他看,說用的是一樣的套路。
陳凱那張臉本來就白,這幾天更是白得像鬼一樣,掛著烏青的眼袋,看著有些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