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很少去思索“命運是否能公平地對待每一個人”這個問題了。
不論那種我認為的公平是否存在。
積極的人想盡辦法尋覓幸福,痛苦的人囿於苦難。
每個人都各行其道,偶爾路過別人的命運,不同的路交織在一塊,構成看得見的生活。
春天到來的時候,傅懿行和陳凱,還有一些其他學生,去參加了s省的數學競賽集訓營。
我又開始騎車上學。
傅懿行離開那天,他沒騎車,一路跑到學校。
很多人會抱怨桐城沒有春天,冬天前腳走,夏天後腳來。
但我那天早上還是看見了春天。
行道樹蕭瑟了許久,蟄伏過嚴寒,終於冒出幾片新葉。
綠意還沒鋪陳開來,卻新鮮幼嫩得格外好看。
傅懿行把校服外套系在我腳踏車龍頭上,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衛衣,他跑得不快,但也不算慢,我正好可以舒服地與他並排,後座上綁著他的旅行包。
集訓一週,最後一天考試。
他帶了手機,但估計上課的時候老師不會允許開機。
這個競賽很重要,培訓也很重要,關繫到一群很厲害的人能不能得到保送,降分之類的機會,所以不允許電子産品出現。
離學校還有一條街的時候,傅懿行停了下來,我也下車推著車陪他走。
在看到春天的時候我就想問問他,他和唐城現在怎麼樣了,和家裡人緩和了沒有,但我不想影響他的狀態,最終也沒問出口。
“傅傅,我覺得你能拿省一。”
“如果沒有失誤的話。”他笑了,眼底裡有很深的自信。
他就是那種能在太陽下熠熠生輝的人。我比誰都相信他能出眾,出彩,身披萬丈光芒。
剛剛遇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千夫所指的時候也是這樣,以後,永遠都是這樣。
“你肯定不會失誤。”
“那,拿省一有獎勵嗎?”
他不走了。
“學校會給你獎勵的。我也給你獎勵。”
“沒什麼好送你的,答應你一個願望,我能給你的都給你。”
“好,等我回來。”
大巴已經停在校門口,車前站著好幾個數學老師。
我把傅懿行的外套解開,又把他的行李卸下來,一樣一樣地送到他手上。
傅總個子高,站得也直,他穿上外套,把衛衣的帽子抽出來。黑眼睛,黑頭發,黑帽子,黑的旅行包,看起來又酷又沉穩。
我們數學老師也在,他沖我點點頭,便拉著傅懿行在旁邊叮囑。
“加油。”我沖他比了個口型。
三月,天氣轉暖,萬物生長。
傅總沖我笑了一下,和春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