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食指戳上玉姝額頭,“你啊,我不在跟前兒拘著就是不行。”說罷,昂起下巴跟玉姝比了比身量,好像真的長高了。
玉姝將阿豹交給茯苓,緊緊摟住張氏胳臂,不肯撒手。張氏疼惜的輕撫玉姝,悠悠長嘆一聲。
二人相攜來到正房,張氏在屋裡轉了一圈,心生隔世之感。
金釧銀釧奉上茶點,便知機的退了出去。
阿豹蹲坐在茶壺旁邊,專心致志的洗臉。
張氏揉揉它軟軟暖暖的小耳朵,笑道:“幾天不見,還怪想它的。”儘管張氏從前也梳著婦人頭,卻不比而今這般光彩照人,玉姝望著她,情不自禁彎起唇角。
阿豹臉也不洗了,一本正經的衝張氏喵喵叫喚兩聲。張氏就勢把它撈進懷裡,緊攥著它肉呼呼的小爪,看向玉姝,道:“前兒你著人送去的酒菜和月餅,故廻江湖上的朋友用了都讚不絕口。故廻讓我替他好生謝你。”
玉姝給張氏斟上香茶,笑道:“阿爹跟我還客套什麼?”
張氏環顧四周,悵然道:“雖說住在同一個坊裡,可終究不像以前住在一個院裡便利,想見就能見到。”
玉姝淺淺笑了,柔聲道:“阿孃,縱使相隔萬水千山也改變不了我們母女的情分。”
“是啊,你終是要回東谷去的。阿孃早些放手也是好的。”張氏語帶哽咽,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爍。
阿豹仰起小毛臉,低低的叫喚,像是在安慰張氏。
張氏被它可人的小模樣逗得噗嗤一聲樂了。
今兒個是中秋,玉姝不想張氏傷懷,便將話鋒一轉,“我在熙熙樓訂的雅間,今兒晚上阿孃和阿爹也一起來和我們一起賞月吧。”
聞言,張氏莞爾笑道:“故廻還得招呼他那些江湖上的朋友去不了。我得在跟前支應著,把他們撇下真就不行。一個個的都是飯來張口的主兒。”
怨怪的話從張氏嘴裡說出來,反倒甜絲絲的。
玉姝笑而頜首,道:“阿爹離了阿孃也不行吶。”
張氏臉頰騰地紅了,杏眼含春,嗔怪道:“你這孩子真是……”
玉姝望著張氏羞澀的面龐,笑意更甚。
傍晚,熙熙樓門前車水馬龍,語笑喧闐。
玉姝抱著阿豹從車上下來,等候多時的封石榴忙迎上前,“娘子,拙翁與華先生剛剛才到,現正在雅間吃茶。”
“師父等徒弟實在是罪過。”玉姝顰了顰眉,加快腳步往門內走去,“阿爹的朋友都在鏢局賞月,等陣命人送三兩桌席面過去,再抬幾壇燒春,省的阿孃張羅了。”
封石榴一一記下,應了聲是。
玉姝剛進雅間,阿豹就迫不及待的跳下地,一溜小跑到在拙翁腳邊喵喵叫喚。
拙翁眉開眼笑,彎腰把它撈進懷裡,“哎喲,這可真是個寶貝。”
“徒兒來遲了。師父勿怪。”玉姝瞧見拙翁面前的茶盞尚且滿著,心下稍安。
拙翁搖搖頭,“中秋佳節,小徒兒休要說那些掃興的話,快坐,快坐。”
華先生也在一旁幫腔,“是我和憐水早到了就真。我倆尋思著待會兒通衢上燃起花燈,準保馬車難行,就提前些時候出發。”
玉姝坐在拙翁下首。她望著桌上擺著各色鮮果、乾果、月餅,還有滿滿一大盤的蟹,不由得想起舊年在永年縣熙熙樓賞月的情形。前後不過一年光景,就已然物是人非。
阿豹窩在拙翁臂彎,一雙大眼緊盯著紅彤彤的蟹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