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向相熟的江湖朋友打聽打聽,興許能有發現。”
老易在美人谷殺了刺客,救下玉姝,犯了黑道的大忌。玉姝將其收歸已用之後,就讓樓弼散出訊息,說湯雋已死。企圖用這招瞞天過海,讓老易脫身。至於結果,不言自明。
“小的已經派人出去打探,最晚明天就能有回信。”樓弼和玉姝想法一致,老易定是被人尋仇,才遭逢此劫。樓弼最擔心的是,老易的身份被揭穿,那些被他殺害的苦主的親友會一波接一波的撲上門向他索命。這裡不是高手如雲的秦王府,只有一二十人,能抵擋的住麼?
他看看神情焦慮,眼底青黑的玉姝,欲言又止。
玉姝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老易身上,並未察覺樓弼有話要說。
任一針是專攻大方脈的,瘡瘍科也有研究,老易傷勢雖重,但也難不倒他。他一邊施針,一邊口述了方子,姚管事匆匆去往回春堂拿藥。忙忙活活大半宿,老易創口的血止住了,皮肉縫合好也上了藥。
玉姝懸在嗓子眼的心放下,拖著疲憊的雙腿回到內宅,一屁股坐在床上就起不來了。阿豹乖巧的偎在玉姝身側,不鬧也不叫喚。外面鬧疫病,小貓阿豹和狼犬阿豹被主人拘在府裡,就連大理寺阿虎也是一樣,都不許亂走動。
玉姝就勢躺倒,把臉埋在阿豹絨暖的頸窩,昏昏睡去。
次日,第一縷晨曦穿透桃花紙照射在梳妝檯上的銅鏡,玉姝便悠悠醒轉。她昨晚和衣而眠,金釧銀釧二人合力幫她除了衣裳。阿豹早就起了,這會兒正在它那屋唰唰撓大狗呢。
玉姝掙扎著坐起身,敲敲痠疼的胳臂,用力吐了口濁氣。如果旱災瘟疫是一場將醒的噩夢多好。那些死去的人都能在夢醒時重返人間,開始新的生活,所有苦厄未曾到臨,所有傷痛全是幻象,天下太平,無病無災,那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玉姝稍加思量,自言自語道:“人不知疾苦,就不會珍惜眼前所擁有的萬般美好。所以,苦未必是苦,樂未必是樂!”
阿豹聽見玉姝說話,馬上住了爪,嗖嗖一道小白影竄到床上,等不及站穩,衝著她喵喵直叫。
它又好久沒坐馬車出去玩兒了,最近除了拙翁和鄧選,府裡也沒別的客人到訪,它想顯擺顯擺脖子上的小金魚都沒機會。趁主人剛起床,趕緊問問今兒個怎麼安排的。
玉姝聽不明白阿豹說什麼,就是覺得小貓歪著小腦袋瞪起大圓眼的樣子可愛極了。她順順阿豹光滑油亮的背毛,道:“你乖乖在家陪阿孃繡嫁妝。”
主人天天出去玩,就是不帶它。阿豹無精打采的垂下頭,踱到枕邊躺下。眼兒眯眯,準備睡個回籠覺。
茯苓和金釧聽到屋裡響動,敲門入內侍候玉姝更衣洗漱。
近來玉姝棄了鮮亮的橘紅丹色,改穿檀色,蜜合色。於她而言寡淡了些。
茯苓金釧銀釧每天輪換著跟玉姝一起去回春堂,今兒個是銀釧和蓮童。她二人已經收拾停當,只等玉姝用過早飯就能出門了。
“你們在家好生看著阿豹,別讓它到處亂跑。”玉姝不用她倆幫手,自己將長髮繞幾繞束在頭頂。銅鏡中的小郎君眉眼彎彎,嬌俏靈動。
茯苓應了聲是。金釧扭頭看見玉姝頭上的皮製小冠,打趣道:“小娘子這個跟衛小將軍用的差不離。”
玉姝就是瞧著衛瑫那個好看才特意在沈宏閣訂造的。沈宏昨兒剛派人送到謝府。衛瑫那支簪頭是顆金剛石,盈盈亮亮。玉姝的這個是顆鏤空花紋的銀珠,既好看又不大顯眼。出入回春堂最適合不過。
金釧這一說,玉姝想起呆呆的衛瑫,噗嗤一聲樂了。
茯苓和金釧面面相覷,搞不懂小娘子鬧的是哪出。
玉姝揚起唇角,眸中泛起灼灼光華。
小娘子不大對勁兒!
茯苓挑起眉梢給金釧遞了個眼色。金釧會意,朝她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