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瑫赧然,搖搖頭道:“不是今兒個,是下個月初六。我那小外甥不能時常回定遠侯府,就把這提前送我了。”他掂了掂稚氣的猴子抱桃荷包,不好意思的笑了。
玉姝扒拉著手指頭,一天一天數過去,“今兒個二十八,還有九天。”
“嗯,還有九天。”過完這個生辰他就滿十八了,再有兩年就行冠禮了。衛瑫期盼那一天快些到來。
不知前世衛瑫的生辰都是怎麼過的。玉姝頹然的垂下手,不知該說些什麼。衛瑫也默然而立,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尷尬極了。
衛瑫舔了舔嘴唇,張口說道:“哦,對了,惠妍公主要返京了。”打破僵局的同時,道出了玉姝不願聽到的訊息。
寧太妃命懸一線,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駕鶴西去,寧廉為了向趙堯討下赦令,愣是在永寧宮哭了小半個時辰。趙堯心腸軟,見不得寧廉可憐巴巴的樣兒。更何況子女在父母床前盡孝亦是人之常情,倘若寧太妃死前沒能見上獨女一面,怕是會死不瞑目的。
據說惠妍到底沒能保住右臂,她因此而大受打擊,精神恍惚。回返京都名醫診治自不在話下,這對她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
玉姝緩緩頜首,“琉璃跟我提起過。就算她回來,也不可能對你或是對定遠侯府有任何影響。琉璃不是先帝,他不會放縱更不會包庇惠妍。”
衛瑫不擔心惠妍對自己不利,他憂慮玉姝安危。
“惠妍公主氣量狹小。萬一她將廢了右臂的這筆賬算到你頭上怎麼辦?”
玉姝站的腳痠,緩緩踱了兩步紓解紓解。“不是萬一,而是一定的。”倘若惠妍再敢犯渾,她絕不會姑息。
衛瑫見狀思量片刻,手指著放在角落的兩個小杌子,道:“咱們去那兒坐吧。”話音未落便甩開大步直奔小杌子就去了。
女孩子嬌貴,就得仔細呵護才行。衛瑫心裡這般想著,嘴角微微揚起。
玉姝抬頭望一眼徐徐降下的夜幕,暗自琢磨著該回府了,但見衛瑫興致頗濃又於心不忍,亦步亦趨跟在衛瑫身後。
衛瑫拿起小杌子認真的用衣袖擦淨上邊的浮塵,擺在玉姝腿邊,等她坐下,衛瑫才坐。整套動作自然而然,沒有半分猶疑。玉姝看著衛瑫,暗想要是給他梳倆抓髻,換上粉衫綠裙,就是現成的小婢女。玉姝忍不住掩嘴笑了。
衛瑫個兒高,又魁偉。坐在小杌子上為了遷就比他矮的玉姝,弓著腰,兩手擱在膝頭上,活脫脫一隻大號鵪鶉。玉姝身子稍微像旁邊側了側,坐姿優雅又端莊,大家閨秀風儀盡顯。
衛瑫低頭看看自己,皺了皺眉。屁股底下坐的都是一樣的小杌子,差距怎麼那麼大呢?他清了清喉嚨,對玉姝言道:“待惠妍公主返京,你就在府裡歇一陣。這些時日奔波勞苦,你也累了。”
衛瑫的意思是:惹不起躲得起。
玉姝瑩亮的眸子寒光一閃,一本正經的回道:“我不累。”
惠妍回京不啻於大敵當前,她可不能在關鍵時刻退卻。
衛瑫渾然不知玉姝心中所想,語調舒緩,聲音輕柔的說:“你眼底都烏成一片了,還說不累?”似是嗔怪,又像埋怨,更多的卻是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