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瑫不比百里極,他在刑部沒有交好的僚屬。玉姝兩次被投下大獄,衛瑫心急卻又莫可奈何。玉姝定是在怪他沒有傾力相救,才會這般冷淡。
衛瑫神色黯然。
玉姝一反常態對衛瑫不理不睬,張氏心中納罕,卻也並沒多想。女兒家還是矜重端莊的好。
衛瑫轉而與封石榴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告辭離去。
封石榴百樣玲瓏,自是洞悉衛瑫心意,知他為了玉姝才跑這趟,奈何玉姝冷冷淡淡,衛瑫身子骨弱,抵受不住寒意徹骨只得怏怏而歸。
小兒女情思稚嫩純淨,令人又妒又羨呢。封石榴曲起手指繞在阿豹硬挺的鬍鬚上,暗自偷笑。
玉姝蹙起眉頭,攪弄碗底的冰水,心事很重的樣子。張氏知道她凡事都有分寸,也就不多言語。她轉而向封石榴問道:“七郎不打算回南齊了?”
前段時日東谷皇宮招募樂師,尤蜜得了這信兒,飛奔回去湊熱鬧。這一去,好像石沉大海,連封信都沒有。
“他呀,怕是早把咱們給忘了。”平日裡就算受了委屈,封石榴也懶得訴苦抱怨。但她嘴上不說,心裡犯嘀咕。這次也不例外。張氏問起,才發句牢騷。
衛瑫的突然出現,攪擾的玉姝心慌意亂。一忽兒想到前世衛瑫死於她手,一忽兒彷彿看到身著艾綠,皮製小冠束髮的衛瑫,色容肅然,緊抿嘴唇,朝她步步走來。
前世負了他,今生還他也不遲!
可是,怎麼還?玉姝犯了難。
與此同時,寧太妃捏著信箋的手指泛起青白。那是裴駙馬親筆所書,信中詳述了惠妍這一路上受的各種委屈。寧太妃且恨且惱。她恨先帝罔顧親情,把惠妍流放至騎田嶺受那毒蟲瘴氣之苦,更恨謝玉姝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利嘴。若不是她咄咄逼人,惠妍也不會落得如斯境地。
寧太妃默默垂淚,虹霓手捧書信趨步走到她面前,“太妃,駙馬信至。”
寧太妃仰起臉,大為不解的問道:“怎的這麼快又送信來了?”
“太妃,這封信是八百里加急,想必定然有事發生。”
寧太妃聞言,忙接過信札,將其展開一目十行匆匆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寧太妃一顆心如墜冰湖。
虹霓察覺她神色有異,想問又不敢,在旁邊乾著急。寧太妃心神稍緩,成串的眼淚汩汩落下。虹霓以為她思念惠妍,忙安慰道:“太妃,不如去求求太后,由她出面向陛下討情,說不定陛下會答應讓公主返京。”
聞言,寧太妃淚如雨下,“還討什麼情兒啊!惠妍都要死了!”說死言過其實,右臂廢了倒是一定的。
虹霓呆呆愣住,低聲喃喃,“公主、公主要死了?”
寧太妃揚了揚手中信箋,捶胸頓足的哭道:“惠妍被毒蟲咬了……”她只有惠妍一個女兒,寵著慣著猶嫌不夠,就算她犯錯也捨不得打罵。到底是把惠妍驕縱出專橫跋扈的性子。惠妍被流放出京,自是比不得在公主府裡養尊處優。因她有銀錢疏通,不至於飢寒困厄。一路吃住都有差役打點,斷不會宿在野外,怎麼就能被蟲子咬了?還咬的那麼重?
突聞噩耗,寧太妃一時慌了手腳,虹霓這個旁觀者比她清醒許多。
“太妃,毒蟲叮咬總有辦法醫治。目下最要緊的還是快點讓公主返京才是正經,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