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捕頭循聲向下一望,但見脖子上掛著小金魚和小翠玉鎖的白貓正呲著小牙兇他呢。令捕頭哭笑不得的收回目光,重新定格在謝九郎平靜無波的臉上。十三四歲的少年郎展露出異於常人的鎮定從容。
可是隻有玉姝自己知道在她泰然自若的外表下是多麼的惶恐無助。她甚至現在就想摟著阿豹不管不顧的大哭一場,宣洩內心的畏怯。
阿豹亮擺小尖牙嚇唬令捕頭的功夫,兩名差役到在謝九郎近前,伸手就去抓他手臂。
“且慢!”衛瑫出言喝止。
他大步來到謝九郎身畔,與之並肩而立,向令捕頭拱了拱手。不等衛瑫開腔,令捕頭率先說道:“刑部拿人,衛小將軍無權干涉!”
衛瑫誠意說道:“令捕頭,在下並非干涉刑部拿人。而是謝九郎身體孱弱,莫說是關進木籠囚車,就是食水稍有不周,都要病上三天。你們是將他帶回京都審問,他病的不省人事還問誰去。”
晉王也從車上下來,顧不上整理發冠便匆匆走到令捕頭面前,附和道:“衛瑫說的是,你們要將玉姝帶回去查問可以,但她不能坐囚車。”
令捕頭望望衛瑫,再看看晉王,嘴巴抿成一字。
滕尚書說這是趟難辦的差事,他還不信,覺得不過就是抓個沒武功的東谷小兒。可先是衛瑫說情,後又多個晉王。事實擺在眼前,令捕頭不信也不行了。要是別的捕頭準得賣了人情給他們。不過,令捕頭可不是一般人。
“刑部辦案講究的是證據,不能憑晉王殿下一個不許,兩個不行就不拿人不鎖人!”令捕頭語調依舊冷硬,絲毫不因晉王的身份而有任何轉圜餘地。他帶著手下日夜不停的趕路就是要把謝九郎捉拿歸案回去審問。有罪定罪,無罪放人。這就是他的差事,簡單明瞭。
站在玉姝面前的差役扭頭看看衛瑫,再看看晉王最後目光落在令捕頭那裡,只等他再下命令。
衛瑫和晉王先後吃了癟,但他二人對令捕頭沒有怨懟,反而生出敬意。
玉姝瞟了眼狹小的囚車,輕輕嘆口氣,道:“令捕頭,既然有人告我是東谷細作,那我就與你回京都當堂對質。犯不上勞動囚車。”
令捕頭冷冷一笑,“誰知道你會不會半路潛逃,又或者有沒有人襄助你逃跑?!”
若是尋常兇嫌,令捕頭都不會動用這麼多差役,就因為他知道謝九郎府中護衛各個都是東谷來的高手,所以才早做防備。
身為令捕想要捉拿的兇嫌,玉姝倒是覺得這位執拗且不懂變通的令捕頭是個難得的人才。
娘子被他這般羞辱,可惡!可惡!樓弼攥緊刀柄的手青筋暴起。要是在東谷,他管保打的那勞什子捕頭滿地找牙。
衛瑫忖量片刻,上前一步,誠心誠意的說:“令捕頭,要不這樣,就由在下做個擔保,謝九郎和他的護衛一定不會逃跑。您網開一面,讓他乘車回去,如何?”
“擔保?”令捕頭眉梢一挑,“你拿什麼擔保?”
衛瑫思忖片刻,一把扯下腰間佩刀,朗聲言道:“在下就用這把壯武將軍的佩刀,和項上人頭作保。倘若謝九郎遁逃或是被人半途救走,在下一命抵一命,絕無二話!”
此言一出,樓弼和一眾東谷來的護衛盡皆動容。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衛瑫的佩刀意味著什麼,那不僅僅是上陣殺敵的兵刃,也是榮耀,是身家性命。
他信謝九郎,所以他敢抵上命。
令捕頭唇角微微抽動。他沒想到衛瑫居然張口就是抵命。這小子挺衝!
玉姝右臂托住阿豹,騰出左手拽了拽衛瑫的衣角,輕聲喚道:“四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