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水一役之後,東谷與南齊表面相安無事,實則暗流湧動。就算沒有柳維風刻意挑撥,南齊和東谷早晚會有一戰,然而現在,柳維風掏空了糧倉,讓我們拿什麼跟東谷抗衡?”說罷,邱世琅不住哀嘆。
邱世琅聲調走高,“那就該把柳獠奴抓起來啊!還有那柳獠子也一併鎖了!可我怎麼聽說太常寺還在為柳獠子生辰加緊準備?難道非得等到大禍臨頭才將柳維風關進牢裡?”
“父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柳維風也不是一天兩天就成了現在的氣候。他暗中囤積糧草意欲何為,不用說也能猜出七八分。或許陛下還需要再做部署,才沒有輕舉妄動吧。”
“這就叫自作自受!當日他提拔柳維風制衡衛擒虎,到了今時今日,又重用衛擒虎壓住柳維風。我倒要看看連根拔起柳維風之後,他扶植哪個對付衛擒虎。”邱翼面帶嘲諷,冷笑著又道:“恐怕他也是悔不當初吧?”
“那時他剛剛登基,正正需要柳維風穩固地位。”遙想往事,父子二人默然良久。
暮色漸漸低垂,花園中的景緻變得模糊難辨。
“父親,回去用晚飯吧。”邱世琅伸手托住邱翼胳膊肘。
“回吧。”邱翼扶著邱世琅的手借力,感慨道:“老嘍,腿腳不靈便了。”
“父親說的哪裡話,您不是前些時日還說要跟華先生、拙翁一起去吐蕃嗎?”邱世琅就勢挽住邱翼的胳膊,笑著問道。
“嗐,拙翁捨不得他的小徒兒。”邱翼乾燥溫暖的手掌覆在邱世琅的手背,“我也捨不得我的兒啊!”
邱世琅許久沒和父親這般親暱,他笑的像個孩子,柔聲說句:“兒也捨不得父親。”
“誒?善善這個月的家書怎麼還沒到?”邱翼想起遠在永年縣的乖女兒,難免牽念。
“興許善善忙。”邱世琅心不在焉的答道。
他一想起拙翁談及謝九郎的神情,就有些於心不忍。要是謝九郎真的死了,會有很多人難過吧。
“善善要是在京都傳習所就好了。”邱翼說著腳下一滑,邱世琅趕忙抱住他,緊張的說:“父親小心。”
“沒事,沒事。”邱翼拍拍邱世琅手背,示意他安心。
“其實我和拙翁說定了,待到秋時啟程去吐蕃。你不許寫信告訴善善,她要是知道了,又得囉嗦。”邱善善唯恐邱翼舟車勞頓,身體難於承受。邱世琅認為到了父親這把歲數,還能與老友結伴出行,是件樂事。大不了多派僕從隨行侍候,管保路上不遭罪。
“嗯,兒省得。”
兩父子相依相攜的背影,緩緩沒入如同淡墨繪就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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