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大郎也連連嗟嘆,二郎見他倆如此,便語帶歡聲,說道:“瞧你倆,愁什麼愁?母親吉人自有天相,絕對不會有事。再說,鹿鳴山上別的沒有,松子、蘑菇多的吃不完,肯定餓不著。”.
“對。”大郎咧嘴笑了,“還有木耳、竹參。”
三郎曉得哥哥們在給他寬心,反手抹去溢位眼角的淚珠,說:“是了,是了。就快有山杏了,吃那個也頂餓。”
聞言,二郎順手錘他一拳,“你這小子,老是沒個正經。”
三郎嬉皮笑臉的受了,將他對母親的牽掛與惦念擱在心裡。
二郎給三郎搓完背,洗淨巾子,到在大郎跟前,“來,大哥,我給你搓搓。”
“誒,米總管說,趙堯清明前後要來皇陵祭拜。”大郎說著,身子一轉,後背交給二郎。
“嗯,是有這麼回事。據說那小子才剛封了晉王呢。”二郎神情一肅,接著又道:“他來,也只不過是昭告天下他的皇子身份罷了,能有幾分孝心?”
三郎幸災樂禍的悶哼一聲:“要我說這也好。柳獠子費勁心思爬上龍床,無非為了榮華富貴。而今,冒出個大皇子,柳獠子的如意算盤徹底打不響了!”
提起柳媞,二郎磨牙鑿齒,憤恨言道:“老天爺要真有眼就該一個雷把她劈死!”
大郎悠悠嘆息,“劈死她,小愚也回不來了。”
話音落下,兄弟三人默默不語。湢室裡只有嘩嘩水聲。
寂然良久,大郎才道:“照這麼看,趙旭八成要冊立他做太子……”說到太子二字,大郎頓住。假如趙昶在生,大郎就是太子。可現在,卻只能眼巴巴看著別人佔據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
三郎不服氣的嘁一聲,抓起澡豆在身上亂抹一通。
“他愛來就來,咱們只管做好庶人的本分。”二郎蹙起眉頭,低聲說道。
大郎讚許的點點頭,“二弟言之有理。咱們能避就避開,實在避不過也得對他以禮相待。”
說罷,大郎和二郎同時扭轉頭,望著三郎。
三郎抓著澡豆抹的正起勁兒呢,察覺到他倆灼熱的視線,茫然的撩起眼皮,大惑不解的問道:“都看著我作甚?”旋即瞭然,“你們放心,我又不是市井光棍,還能打他怎的?”
二郎嘴巴一撇,揶揄道:“市井光棍要是有你一半的好身手,早去投軍混個前程了。”
三郎不屑的翻了個白眼,“誰稀罕似得。”除了趙昶,他最崇敬的人就是韓信。
韓信的典故,趙昶跟他說了一次,他就記住了。五六歲時,三郎不管走到哪,都學著韓信的樣子,腰間別著趙昶為他特製的小木劍。小大人似得,搖頭晃腦的跟人家講韓信有大忍之心,能受胯下之辱,所以才做了劉邦的大將軍。
如果趙昶沒死,說不定三郎真能成為將軍。
大郎怕三郎傷懷,忙把話頭扯開,“咱們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母親,為妻兒著想。她們已經夠苦的了,可不能再讓她們擔驚受怕。二弟,三弟,咱們仨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理該為家小遮風擋雨!即便趙堯有心刁難,也不可流露出半分氣惱記恨之意。”
二郎、三郎不約而同應了聲是。
兄弟三人相互扶持一路走到今天,從最初的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到現在的坦然面對,安之若素,其中歷經多少悲喜,多少曲折,大郎不願回想。但是,大郎清楚的知道,他們的性命仍然緊緊攥在趙旭手中。可悲的是,大郎能做的,就只是反覆告誡弟弟們忍耐,再忍耐。他們要在趙旭的威脅與掌控之下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