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端起茶盞,淺淺抿了口茶,對玉姝說道:“浮圖大師下個月中在祥雲寺講經,你也會去吧?”
“嗯。”玉姝輕聲應和著,拈起銀扦,心神不屬的戳在餈團上。
浮圖大師開壇講經,可說是京都盛事。玉姝卻不無悵惘的言道:“浮圖大師講完經之後,就要回天竺了?”
“講完經以後還得在京都盤桓些時日。浮圖大師與空空師太約好,返程途中,路經鹿鳴山會再見面,你也能趁此機會,與空空師太重聚。
聞言玉姝抿了抿嘴唇,小聲說句:“但願吧。”她一方面萬分期待,一方面又害怕橫生枝節。就像上次在驛站,她跟虞是是相隔咫尺,卻無緣相見。
晉王見她心事重重,便把一大堆梗在喉間的話強自壓了下去。他最想說的,就是皇帝陛下允許他自己挑選妃子。不過,同樣的事體,反覆說,就顯得太過刻意了。晉王猶疑片刻,笑了笑,道:“我聽父親說,要把裴仁魁調去太常寺,與寧侍中一同出使東谷,迎安義郡主來南齊。”
如此一來,寧廉和裴仁魁就相當於迎親使了。
玉姝皺起眉頭,“那京兆尹由誰接任?”
“哦,戶部侍郎查清源。”
“查清源?我這宅子還是從他內侄手裡買來的呢。”玉姝說罷,咬一口餈團,細細咀嚼。
“是嘛?”晉王樂了,“那還真是湊巧。不知為什麼,父親對查清源好像格外看重,昨天跟他在永寧宮聊了一個多時辰。”
“事出必有因。”玉姝嚼著餈團,口齒不清的說道。
晉王憐惜的看著玉姝,小聲說:“你專心吃你的。我說,你聽著,別說話了。”
玉姝唇角微揚點了點頭。
“裴仁魁和寧侍中去到東谷還得向東谷明宗皇帝解釋襄王斷袖一事。雖說民間流傳的變文不足為據,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所以,這趟差事,稱得上是苦差了。要是順利的話,他們三月初離京,差不多得六月回返。萬一不順利,東谷明宗皇帝對他們橫加刁難……”說到此處,晉王住了聲息。宮中對明宗皇帝的傳言頗多。大多都是說他疼愛芳華夫人疼到了骨子裡,也有不少人說芳華夫人容貌傾國傾城之類。
關於這些捕風捉影的蜚語,晉王不願對玉姝提及,怕汙了她的耳朵。
一枚餈團落肚,玉姝覺得精神百倍,就連心情都美妙許多。
她一掃方才頹唐,歡聲說道:“我倒覺得這趟差事非寧侍中和裴仁魁兩人莫屬。”
“哦?為何?”晉王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神態,洗耳恭聽。
“寧侍中一張巧嘴,裴仁魁口才也不差。就算明宗皇帝有意刁難,他倆也能化解。”玉姝啜了口茶,沖淡嘴裡的甜味,繼續說道:“你只管放心就是”
晉王並不擔心寧侍中或是裴仁魁,他就是想借機和玉姝多說會兒話罷了。他倆從裴仁魁說到查清源內侄,又從查清源內侄說到後花園改建,繼而又講到含桃,畢羅和胡餅。越聊越熱絡,依稀回到從涼州城趕赴京都的那段無憂時光。
不經不覺,晉王在謝府耽擱了一個多時辰,小田進來催促了三五次。晉王才依依不捨的向玉姝告辭。若不是皇帝陛下在宮中等候晉王一起用午膳,晉王定要試試大喜的手藝才能走。
晉王來時,玉姝沒能親自迎接,他要走,無論如何都是要送一送的。
兩人從前廳出來,並肩而行。晉王摸出袖袋裡的魚符,鄭重其事的遞到玉姝面前,輕聲說道:“這個你收好。”
玉姝低頭一看,認出那是皇帝陛下的親信,或是千牛衛將軍才有資格持有的符節。
“這個……”她正猶疑著該不該接。晉王已經將魚符硬塞進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