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瑫將三支羽箭搭在弓弦之上,睜一目眇一目,對準箭靶紅心,鬆開手指。
謝九郎視線緊緊追隨那三支羽箭,她對衛瑫本領深信不疑,可還是緊張的整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
三支羽箭好似三隻競相追逐的鷂鷹,爭先恐後飛奔而去,一息之間,“篤、篤、篤——”三支箭幾乎同時刺入靶心。
謝九郎懸著的心終於落下,長長舒了口氣。
“某不才,小勝百里司直。”衛瑫儘量維持面色如常,以免流露出得意神態。
“衛小將軍技高一籌,某輸的心服口服。”百里極輸人不輸陣,頗有大將之風。
他倆客套幾句,衛瑫轉頭看向謝九郎那雙好似月牙彎彎,閃亮耀眼的眸子,囅然而笑。
著一襲艾綠的少年將軍,身姿挺拔,英氣逼人,宛如茫茫戈壁上生機盎然的蔥蘢白楊。
謝九郎定定與他相望,片刻失神。不知為何,此時,長身鶴立的衛瑫,令她感到分外溫暖。
百里極回頭看去,見謝九郎呆呆愣愣與衛瑫對視,眉頭擰成川字。
謝九郎該不會真是斷袖吧?百里極心裡又生出這個念頭。他竭力回顧與謝九郎相處的點點滴滴,想從其中找出謝九郎斷袖的蛛絲馬跡。
百里極認真思索片刻,又覺得謝九郎一直恪守禮數,與他交往時沒有分毫不軌或是逾矩。
可百里極又覺得謝九郎對衛瑫態度明顯不同。尤其謝九郎看衛瑫的眼神,箇中總有一抹莫名的和煦。難不成謝九郎鍾情衛瑫?
一念及此,百里極倒吸一口涼氣。
是了!是了!越看越像!若不然,謝九郎也不會對衛瑫特別遷就。甚至衛瑫對小貓阿豹流露出輕視之色,謝九郎只是做做樣子似得氣一小會兒。謝九郎那麼護短,要是換了旁人,他說不定就得拂袖而去了。
百里極略略忖度,覺得謝九郎哪是生氣,分明是與衛瑫調風弄月。
這可如何是好?百里極目光再次投向謝九郎時,不多不少有點傷心。他還巴巴盼著與謝九郎成一對兒女親家,如此一來,豈不是無望了?百里極懊喪的長嘆一聲,連連搖頭。
他思前想後,認定謝九郎對衛瑫有意。他琢磨著找個適當的機會,向謝九郎求證才能坐實。事關他未出世的兒子一生幸福,必須慎重。
衛瑫以為百里極心疼酒錢,笑著調侃:“百里司直無需太息,這一頓某會鈔就是。”
百里極仰起頭,面帶悽楚,“哎,衛小將軍有所不知……”話說到一半,兀自停下,欲言又止模樣使得衛瑫甚為好奇。
“哦?還望百里司直不吝賜教。”衛瑫以為百里極想說謝九郎的事體給他聽,一副虛心求教的神態。
百里極看看衛瑫,再看看向他們緩步走來的謝九郎,衝口而出:“敢問衛小將軍對九弟觀感如何?”
觀感?好端端的問觀感所為何事?
百里極此一問甚是突兀,衛瑫難免愣怔。
“你們聊什麼呢?”謝九郎離他們尚有五六步,揚聲問道。
“我們……”百里極神色複雜,嘴唇囁嚅著,與謝九郎藏個心眼,“沒聊什麼,就是說說氣象之類。”
聞言,衛瑫擰著眉看向百里極。暗自疑惑為何百里極不與謝九郎說實話。轉而又想,興許百里極不想讓謝九郎曉得他二人之間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