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翁仰首大笑,笑夠了,話鋒調轉回來,“楊相爺浸淫朝堂多年,行事言談自有他的一套規範。此番,楊相爺發難,並非全因妒忌小友才學。”
謝九郎非常贊同拙翁見地,頜首言道:“楊相爺想在士人中壞了謝九郎名聲。用心不可謂不險惡。”謝九郎長嘆一聲,低聲喃喃:“這個局,當真難解。”
該死的老楊頭!平白無故給她添了好多麻煩。她先前還想與楊相爺結為同盟,而今看來,楊相爺反倒不及寧廉精明,可說是個不折不扣的糊塗人。
聞聽此言,華先生目光投向拙翁,用眼神暗示他將想說的話快些說了。
拙翁面皮薄,還沒把他真實意圖表述清楚,臉上乃至眸光都夢上一層羞赧之色。拙翁捻動鬍鬚的手指略微停頓,說道:“小友想解,也不難。”
“哦?”謝九郎喜形於色,“拙翁有何高見,還望不吝賜教。”
話都說到這節骨眼兒上,拙翁索性豁出臉面,朗聲道:“高見倒談不上。老夫託大,收謝郎君做弟子,足以令天下士人通曉謝郎君品性高潔。”
誒?
拙翁肯以身相助,令謝九郎始料未及。
要知道,拙翁乃是當世大儒,別說做他弟子,願意為他牽馬墜蹬的不知有多少。就連襄王都動了心思,想要利用拙翁名望,為其所用。而今,拙翁卻說願意收謝九郎做徒兒,這是拙翁施予謝九郎天大的恩惠。
謝九郎呆呆愣怔片刻,隨即起身離座,撩袍跪在拙翁面前,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說著,神情恭謹向拙翁行叩拜之禮。
拙翁終於得償所願,喜笑顏開,受了謝九郎這一拜。
“好徒兒,快些起來。”拙翁向謝九郎含笑說道。
謝九郎依言起身,親自為拙翁斟滿酒水,“師父予徒兒,恩同再造,徒兒不知如何報答師父。”她此言並非恭維吹捧,而是實情。拙翁收謝九郎做徒弟的風兒一吹出去,足夠抵消楊相爺散播的,不利於謝九郎的言論。
另一方面,拙翁遍遊四海,結交天下朋友,可他一生都沒有收過徒弟。東谷謝九郎,是第一個,也極有可能是最後一個。
拙翁打定主意,要將畢生所學,全都教給謝九郎,讓謝九郎將其發揚光大,成為真正的傳世學問。
“你我既為師徒,就別再說什麼報答不報答吧。”拙翁端起酒盞,淺淺抿了,又道:“等尋個黃道吉日,你正式拜入我門下,也好叫天下人做個見證。”
“是,一切但憑師父做主。”謝九郎恭順端方,對拙翁敬意滿滿,說起話來,柔聲細語,生怕唐突拙翁。
能得謝九郎這麼好的徒兒,拙翁樂的合不攏嘴。
這邊廂其樂融融,永寧宮裡卻是人人板著臉孔,腳步匆匆。
《襄王變文》比謝九郎預想的更早進入深宮大內。皇帝陛下略略翻看,就覺呼吸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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