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體己話。花醫女從外間撩簾進來,道一句:“蘭芬,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張氏與花醫女相處時日不短,兩人情誼與日俱增,稱呼也從花醫女、張娘子改為阿皎和蘭芬。
花醫女話音剛落,一眼瞅見門口放著的大雁,笑著說道:“誒,今兒個納彩呀!瞧我粗枝大葉的,把這麼重要的事兒都給忘了。”
張氏羞紅著臉,喚她一聲,“阿皎……”
“這不是好事嘛,你害什麼羞?等改日我再給你抓兩副湯藥,調理調理身子。”花醫女邁步進屋,目光目光越過張氏母女倆,望見在她倆身後追著紅繡球跑來跑去的阿豹,忍不住調侃:“喲,小胖子得了個好玩意兒吶。”
聽見花醫女叫它小胖子,阿豹驟然停下,眼眯眯橫了花醫女一眼。
它胖?胖胖才胖呢!
玉姝鬆開環住張氏的手,語帶不悅的說:“可不是嘛,為了這玩意兒,阿豹把大雁給得罪了。它啊,專為點小東西跟人家過不去。跟十一哥家的阿豹,為了個破布耗子,現在還彆扭著呢。”
張氏給玉姝捋順捋順皺了的衣襬,含笑說道:“在你眼裡是破布耗子,在阿豹眼裡那是最得它歡心的物件。”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玉姝猛然想起這句話,喃喃低語著,陷入淺淺憂傷之中。
她很快就又振作精神,言道:“我不說它,就沒人說它了。現在把它慣得又饞嘴,脾氣又倔。它都敢跟高先生置氣。”
阿豹嘆口氣,拋下紅繡球,意興索然站在那兒,抖摟抖摟小耳朵,挺不高興的。
“它就是隻小貓,自小離開阿孃,也怪可憐的。再說咱們也不指望它考狀元,光耀門庭。鬧點小脾氣就鬧吧。得罪了人也好,得罪了狗也罷,不還有你給它收拾爛攤子呢?!”張氏伸手一指阿豹孤單的小身影,“你瞧,多招人疼的小貓,你就別說它了。”
阿豹適時的抬眼瞅瞅玉姝,嘴巴抿成小小的一字,目露悽然。
玉姝的心頓時化作一汪春水,把阿豹攏在膝頭,摩挲著它光滑的背毛,含笑對花醫女說道:“花醫女得著什麼珍惜物件了,拿出來給我也開開眼。”
花醫女把藥箱放在桌上,說道:“也不算珍惜物件,就是我給蘭芬做的口脂,終於做得了。趕緊拿過給蘭芬試試。”
口脂?
玉姝片刻愣怔,隨即想起上回借用了花醫女調配的口脂給高先生畫了只小貓。高先生貪吃,還舔了幾下,苦的他直吐口水,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蘭芬,我特意改換方法,祛除苦味,增加甜香味道,百花露減了少許。就算吃到腹中都不會有任何妨害。”花醫女說著,從藥箱裡拿出盛著口脂的白瓷盒,“你看這色澤,適合新嫁娘使用。”
胭脂水粉,珠玉首飾都是女郎邁不過去的坎兒。玉姝摟著阿豹湊過來細細觀瞧。金釧也放下手中活計,到在近前,想要看個真切。張氏乾脆站在花醫女身旁,萬分期待的盯著花醫女開啟白瓷盒。
盒蓋剛一開啟,百花露的香氣撲面而來,恍若置身雨後花海,馥郁香氣中帶點宜人清爽。泛著瑩潤光彩的石榴紅帶點硃紅的口脂躍入眾人眼中,紅而不豔,嬌而不俗,其中似乎新增少許金粉,泛著極淡的金光。
花醫女挑出一點抹在張氏手背,言道:“你看看,喜歡不喜歡。要是覺著色彩過濃,我就再適當增減配方,全看你愛好。”這一小盒口脂,著實耗費花醫女許多心神。她特意比照張氏膚色,以及她的嫁衣花式精製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