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蹙起眉頭,沉聲重複:“以靜制動?”
她就是岑寂的太久,才養的柳媞明火執仗。現而今,她背後有東谷秦王府,有謝氏,有貴樓,為何還要忍讓柳媞?她要反擊,痛快的反擊!
玉姝腳下一轉,目光停留在簇簇跳動的燭火之上,低聲喃喃:“不!我不能再以靜制動。我要讓她,讓他們知道,我回來了。”
鄧選沒有聽清究竟玉姝說了些什麼,從她面目表情猜測到玉姝決心已下,勢必要讓襄王付出慘痛代價。然則,世間事並非想當然耳,須得天時地利人和彼此配合融洽,才能促成。
誠然,《襄王變文》確實能夠打擊襄王趙昕,甚至柳媞,因此而付出的代價興許更多也未可知。
既然鄧選看到前路坎坷,沒理由不提醒玉姝。
“娘子,殺敵一萬,自損三千吶!若然襄王以至柳媞柳維風被逼至四角,難保不會做出魚死網破的事體。更何況,襄王背後還有南齊皇帝,就算襄王不得聖心,可娘子傷及的卻是皇家顏面,南齊皇帝絕不會束手旁觀。”
“顏面?自從趙旭將柳媞迎進後宮,南齊皇室再無顏面可言!”玉姝譏諷道。話音剛剛落下,阿豹從鄧選膝頭猛地撲到玉姝腳下,抓住她的衣襬,就勢躺倒,露出白白絨絨的小肚皮,四蹄並用一通猛咬猛踹。
鄧選“哎呦”一聲,趕忙離座把阿豹攏進懷裡,忍俊不禁道:“瞧瞧,瞧瞧,多活潑的小貓。”
阿豹發壞還得了誇讚,美得一腦袋扎進鄧選懷裡打起了呼嚕。
玉姝哭笑不得,無奈道:“你們吶,就慣著它吧。東谷謝九郎的好名聲遲早敗在小胖貓身上。”這話是張氏除夕守歲時說的玩笑話,當時玉姝和花醫女都不以為然的捧腹大笑。現在再看被寵的越來越不像話的阿豹,玉姝覺得張氏所言不虛。
鄧選聞聽此言,笑得見牙不見眼,給阿豹撓癢癢撓的更勤快了。
玉姝撩起袍角細細觀瞧,上好的蜀州單思羅被小貓幾爪子勾的不成樣兒,才做的新衫子,就這麼糟踐了。
“這衫子穿了攏共沒三次。”玉姝恨恨的橫了阿豹一眼,怨怪道。
阿豹不以為意,窩在鄧選臂彎,眯縫著眼睛專心吃手。
鄧選瞧了瞧玉姝的衣裳,道:“娘子,這是上次在鞠樓時南齊皇帝賜下的布匹吧?”
“正是。誒,不是給你也做了一身兒?沒見你穿過。”布匹抬回府裡以後,玉姝也沒拿著當個稀罕東西,鄧選、陸峰、張氏,甚至連老易都沒落下。若不是婢子僕役穿不得,她還真打算謝府人人有份呢。
“小的終日在酒肆流連穿梭,穿那個太惹眼了。”鄧選面頰貼上阿豹腦門兒,笑嘻嘻的說。
玉姝望著她寵愛小貓的模樣,莞爾笑道:“看來你也中阿豹毒了。”
“娘子,小的心甘情願。”
昏黃燭光之下,身著男裝的鄧選難得露出女郎狀貌,玉姝覺得此時此刻的她好看極了。
“你們都被它可愛可親的皮相騙了。”玉姝連連搖頭,嘖嘖說道。
阿豹彷彿明白玉姝在揭它老底兒,愈發撒嬌賣痴,裝出一副討喜神態。
兩人盯著阿豹默默看了半晌,不約而同露出歡喜笑容。
鄧選揉捏著阿豹尾巴尖兒上的那撮白毛,對玉姝說道:“若然娘子心意已決,小的就去安排此事。”
玉姝略微沉吟,道:“等兩日,待光明殿前表演完畢,我收拾收拾心情,將那本變文修改潤色,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