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媞睨了襄王一眼,道:“這麼點小事都做不來,還想當南齊的一國之君?簡直笑話!”本來身子就不爽利,襄王一副要生要死的難看樣兒,愈發堵得柳媞心口窩兒難受。
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何會生出襄王這樣無勇無謀,懦弱膽小之輩。
襄王略微忖量,正是這麼個理兒,但他想到一個更加直接,更加有效的方法,“母親,不如把那野種……”說到關鍵處突然停下,眸中狠厲光芒閃爍,唇畔那點猙獰笑意,與他那稚嫩面容極不相稱。
聞聽此言,柳媞揚起眼皮看向襄王,唇角微彎,問道:“你的意思是……”他的意思柳媞再清楚不過,可她想讓襄王親口道明。
襄王梗了梗脖子,脫口而出,“一了百了啊。下毒也好,行刺也好,總好過他礙事強吧?”光是那一二三條就叫他頭痛,別的就算了,他才懶得與東谷安義郡主虛與委蛇。光是想想,就令人作嘔。
柳媞一雙美眸緊盯著襄王,紅潤的櫻桃小口張張合合,“礙事的,又豈止是他?”姓趙的,都是柳媞的絆腳石。她正在做的,就是一塊一塊把他們除去,以便今後行事順遂。
襄王隱約明白柳媞此言意有所指,但又不敢妄加揣度,稍加忖思,小心翼翼的說道:“母親,野種沒了,我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了啊!只要我們小心行事,全無後顧之憂,何樂而不為呢?”
柳媞慵懶托腮,不甚在意的“嗯”了一聲。
謀害趙堯,柳媞並非沒有想過。然則,趙堯就是個從民間回返皇宮,毫無根基也無勢力的黃口小兒。就算他有楊氏、寧氏以及百里兩兄弟,再加上謝九相助,要對付他仍舊易如拾芥。精於謀算的趙旭才是壓在柳媞心頭的一塊大石。正所謂擒賊先擒王,沒了趙旭,他這棵大樹上的枝杈,全都沒了養分。就算想活命,也活不長久。
可是,趙旭做南齊君主許多年,經得多見得廣,比從前更加不好對付。柳媞一面防備,一面忌憚,一面又要用心籌措,當真是疲憊不堪。
所以,她想把襄王打造成趙旭強有力的對手,以此牽扯楊氏等人的心力,她好騰出空來用心鋪排。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襄王竟然提出要將趙堯直接清理掉。
柳媞美目微眯,盯著襄王看了又看。
從前以為這孩子沒有半分與她想象,此時此刻,柳媞認為,襄王不僅像她也像趙旭,同樣的涼薄狠心,貪戀權勢。為爬上高位,不擇手段。
柳媞微微哂笑。她幾乎可以斷定有朝一日,倘若襄王登基,定然反面無情。
襄王拿不準她作何打算,思忖片刻,問道:“母親,您看此事……”他有心想做,卻沒有能力。宮中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這個母親。
然而,他恨她。
恨她殺了祚俢,也恨她沒有早點為他掙得太子之位。害他被冊封為王爺,淪為宮中笑柄。
所有這一切,都拜他母親柳媞所賜。
嘆只嘆他羽翼未豐,不敢對柳媞有半分不敬。有些事,就算他想做,也不是現在。
柳媞自顧自說道:“第四嘛,你親自去向拙翁討教,再將此事宣揚的人盡皆知。”
拙翁與東谷謝九有些交情。襄王如果照辦,一定會引起謝九的注意。這樣一來,襄王就能為柳媞牽制謝九等人。
“拙翁?”襄王蹙起眉頭思索片刻,眸光遽然一亮,“啊,就是那個西陳老翁呀!可他不是與東谷謝九是忘年交嗎?我聽說,拙翁在外飲宴都要與人誇讚謝九幾句。我去向他求教,能行嗎?”
蠢貨的腦子突然開竅了,使得柳媞大為光火,“你口中的西陳老翁乃是當世大儒。若是你這句入不了耳的粗鄙言論傳了出去,準保有的你受!”她借題發揮,用以遮掩心虛。生怕襄王窺到她潛伏於內心的真實想法。
襄王吞了吞口水,有些後怕的訕笑道:“母親,這兒是長春宮,斷不能有人敢在背後學舌就是。”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對吧,母親?!”
柳媞長舒口氣,蠢貨就是蠢貨,哪能一時半刻就變精明瞭?是她多慮了。
“那是以前,現而今,誰說的準吶。”柳媞不耐的瞟了瞟襄王,從龍鳳描金攢盒裡拈起一顆花花糖,放入口中,繼而含混不清的說道:“你也曉得,如今我不得寵了,比不了往昔榮光了。前呼後擁,眾星拱月般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至於今後……
柳媞輕嘆一聲,繼而得意的揚起唇角,她一定會讓那些欺她辱她,輕視她的人付出慘痛代價!
“就算拙翁與謝九郎有交情又怎樣?他是他,謝九郎是謝九郎。你是一國王爺,拙翁絕不會駁了你的面子就是。”柳媞端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將嘴裡剩的那點花花糖送進肚裡,“昕兒,你就快成婚了。有些話,我也該與你說道說道。東谷安義郡主的父親秦王唐睿也不是一般人物呢。東谷戰王周確曾經是他麾下大將。後來,東谷明宗皇帝忌憚唐睿賢能。唐睿便遠離朝堂,終日吃齋唸佛。”
柳媞下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聽耳邊傳來襄王嗤笑道:“說好聽了是個郡主,卻原來還比不上尋常貴女。論家世容貌,她哪點兒能配上我啊?!”
柳媞被襄王噎的說不出話。
“蠢鈍如豬的東西!”柳媞憋了老半天終於罵了出口,堵在心窩的氣兒順了,“你以為秦王唐睿真是吃素的?”
襄王登時漲紅了臉,“母親,您不是說秦王遠離朝堂嗎?他在朝中沒有勢力,那比尋常人又能強多少?不過就是多些田莊產業罷了。我又不稀罕那些。”
柳媞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你你……”面對襄王的榆木腦袋,她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稍微緩了緩,柳媞才道:“不論如何,安義郡主都是你的王妃,你決不能得罪她就是了。我不指望你開枝散葉,只求家宅平安。”
這句話襄王聽明白了。臉色又紅了幾分,嘴唇囁嚅著,說道:“母親,您,您此言何意?!”
“何意!何意?意思就是離那些小黃門遠一點兒!”柳媞近乎歇斯底里的低吼道。她感覺自己就快被襄王逼瘋了。
襄王揣著明白裝糊塗,“母親,兒以前都是鬧著玩兒的。您放心吧,兒早就已經親近女色了。”
“行了,你不用說這些來矇騙於我。終歸如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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