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東谷謝府的馬車在通衢大道上踢踏前行。百里極宿醉未醒,坐在謝九對面,面帶倦容,“九弟,昨兒個是我不勝酒力,只得在你府上叨擾,真對不住。”
“你我兄弟說這些作甚?我沒想到馬朗酒後勁兒如此之大。要不哪能叫你吃那許多。”玉姝唇角微彎,輕聲說道:“先送你回光福坊,我再進宮。”
百里極滿面擔憂,心虛問道:“九弟,我沒有酒後失態吧?”
玉姝思量片刻,含笑道:“沒有。”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勸十一哥在外酬酢,還是少飲為妙。若是一不小心說錯什麼,就難辦了。”
“是是。九弟說的是。”百里極連聲道。
慈曄駕著馬車,拐入光福坊北門,嘈雜人聲湧入玉姝耳內。正是朝早,餛飩、玉柱、湯餅新鮮熱辣剛剛出鍋。一波又一波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兒竄入鼻端,玉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百里極還要去衙署應卯,為了遷就他,玉姝沒用早飯。聞見香氣,肚子咕嚕嚕直叫。
“九弟,一陣間到我府上,我請你吃胡餅,好不好?”
玉姝粉潤舌尖勾了勾上唇,“是那種外皮香酥,內裡夾羊肉的胡餅嗎?”
“是啊!我阿孃做胡餅特別拿手。只要我阿爹或是我徹夜未歸,我阿孃就做胡餅。”
這還是頭一次聽說。
玉姝不解的問,“胡餅與徹夜未歸有何關聯?”
“因為我和阿爹不是查案就是審案。熬夜之後胃口不佳,所以阿孃就要做些適口的。雖說昨兒個是到你府上飲酒,可阿孃早就習慣成自然。她準能備好了等我回去。”百里極一想起阿孃做的胡餅,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玉姝神情一肅,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阿孃她常常為了一餐可口飯食整夜不得安眠。她又不願假手他人,久而久之練就頂好廚藝。”百里極喃喃說著,眸光突地一亮,“九弟,我以後定要娶個像阿孃一般的女郎。上的廚房入得廳堂,溫婉賢淑,持家有方。你呢,你中意何種模樣的女郎?小鳥依人,溫柔可人,又或者知書識禮的?”
“我?”百里極突然有此一問,使得玉姝措手不及。
“瞧你,跟我還藏著掖著?我又不會與旁人亂嚼舌頭。”百里極身子前傾,伸出手揉了揉謝九額髮,“不過也是的,你還是個小豆丁,哪裡曉得這些。等你再大些,讓叔叔在京都給你尋訪尋訪,家世才貌都能配得起你的才行。”
“我……沒想那麼長遠。”玉姝一邊躲避一邊苦笑著對百里極說道。
百里極訕訕的縮回手,“到時我幫你長長眼。”
慈曄和蓮童在外面聽著百里極與他們家小娘子竟然聊起娶親一事,兩人相視而笑。
“十一哥,我不急。”玉姝順了順被百里極揉亂的額髮,“你可議定親事了?”
“不曾。”百里極豪氣干雲的繼續說道:“大丈夫尚未立業,何言成家?!”
“那你還是先顧著自己吧。”玉姝坐直身子,忖量片刻,“我最近經常出入宮中,時常能見到京都貴女乘坐自轎輿去往鳳寰宮方向,想來是皇后娘娘在為晉王擇妃。”
“皇后娘娘選來選去,就只有楊氏女郎。”百里極收起玩笑神情,沉聲說道:“我聽叔叔說,皇后娘娘早想為晉王殿下操持婚事。晉王殿下以抄經為由婉拒。自那以後,鳳寰宮倒是更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