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眉梢揚起,問他:“我說的你都信?”
“信!”百里極篤定言道。
“此生得一知己,足矣。”玉姝端起酒盞,朗聲道:“十一郎,我敬你!”
“我,亦是。”話音落下,盞中馬朗酒悉數落入百里極口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玉姝思忖再三,問百里極,“十一郎,我聽說明月與田內侍交情甚篤,是嗎?”
“嗯。他二人關係確實不錯。你也知道,獨孤明月多與達官貴人相交,宮裡沒有門路也行不通。”百里極以為謝九還在為高括一事煩惱,繼續說道:“你放心,我定然竭力查明一切,給你,給高先生一個交代。”
“十一郎,我並非催促,就是好奇獨孤明月如何與田內侍結識。“
“這個嘛……”百里極從未刻意探究此事,只能依靠推斷,“想來就是關係套關係,層層疊疊,不知怎的就搭上了吧。”
玉姝垂眸不語,貌似有些失望。
百里極望著他濃密長睫唿扇唿扇,遮住那雙靈動雙眸,不由得心尖一緊,“謝九,你若想知,我幫你打探就是。”
玉姝低低“唔”了聲,“十一郎,你近日去刑部大牢提審杜乾平了嗎?”說著,仰起頭,與百里極對視。
百里極從他眼中未見絲毫不悅,心下稍安,“去了。杜乾平認下那些陰刻蔣姓族徽的鋼刀是蔣楷準備舉事所用。但他堅稱此事乃是蔣楷一人謀劃,他隨從。與其他人毫無牽連。”
現而今,蔣楷被刺身亡,杜乾平認或不認都難逃一死。可他沒把髒水潑在柳維風身上,令玉姝頗感驚訝。難道說,柳維風那等人,也能換來耿耿忠心?
“杜乾平被打的很慘吧?”玉姝語調平靜的問道。杜乾平沒有說出大家想要的答案,自然是要受些皮肉之苦的。
百里極一時語結。他不願與謝九說那些個牢獄之中的陰損手段。謝九是那樣的纖塵不染,好似一塊純淨無暇的水玉,哪裡聽得這些腌臢事。
“謝九,我不想說些有的沒的汙了你的耳朵,你還是別打聽了。”百里極執起酒盞淺淺抿一口,“大食來的馬朗酒可是稀罕物呢。尋常酒肆根本見不到。”
百里極話裡話外都是在問馬朗酒出處。玉姝也不瞞他,“哦,京兆尹裴仁魁送來兩壇。”
“裴府尹?”百里極詫異。想不到京兆尹竟然會給謝九送禮。
“他……”百里極話到嘴邊又再嚥下。然而他怕謝九吃虧,索性直言:“謝九,你可別著了裴府尹的道兒,他那種人天性涼薄,就連自己的老師關在大牢都能不聞不問。你千萬不可與他過於深交。”
“裴仁魁的老師?”
“是啊,就是力阻皇帝陛下納柳氏為後宮的沈公。彼時,沈公被皇帝陛下關入大牢,裴仁魁連面都不敢露。這種人不念恩義,說不好哪天反面無情,被他咬上一口,可就有的瞧了。”
沈公即是沈畫秋的父親。玉姝眸中掠過一絲悵惘。
一個柳媞,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就連沈娘子的父親都被她牽累致死。
真是天大的禍害!
玉姝仔細回想她與裴仁魁相見時的情境。直覺裴仁魁並非冷酷無情。或許只是怯懦,恐懼,害怕丟了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