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世琅咄咄逼人,半步都不肯退讓。
施英賢被他氣的指尖顫顫,“莫州霍氏難道還需要藉助趙娘子揚名?歸荑不過是想給趙娘子一個容身之處,卻被你說的如此不堪!你……”狠話到了嘴邊,生生嚥下。意見不和,起了爭執更不能口不擇言。話鋒犀利,一旦刺傷情義,之後再怎樣彌補也不能印跡全消。
衛擒虎輕咳一聲,道:“好了,你們且少安毋躁。我就想問一句,霍洵美從何得知柳獠子害死趙娘子的?”
“歸荑在京都人面廣大,他要想知道,還不是易如拾芥?”施英賢低聲說道。
邱世琅極為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衛擒虎與查清源二人對視一眼,道:“這本變文是霍氏洵美所作,也是他將其廣為傳播的?”無論是或者不是,都不能改變衛擒虎對霍洵美觀感。儘管未曾宣諸於口,但他認同邱世琅所言,霍洵美想要迎娶趙娘子目的並不單純。至於是想要樹立名聲,或者其他,無從而知。
“這個嘛……”施英賢沒有細問個中詳情,具體怎樣並不瞭解。
“趙娘子已然故去,霍洵美還不許她芳魂安息,寫本變文將矛頭對準柳媞,絕對有所圖。”邱世琅在這件事上固執己見,不做半分讓步。
這一次,施英賢沒有急急反駁,沉吟片刻,才說道:“歸荑將他眷注趙娘子之情,化作文章,又有何不可呢?五郎,你為此事與我爭鋒相對,倘使真正傷了和氣,實非你我所願吶。”
施英賢這樣一說,邱世琅立刻漲紅了臉,“我……”
“你不必多言,我瞭解你的想法。若然殿下登基,趙娘子是一國公主。可事實是,趙娘子被趙旭囚於鹿鳴山,過著我們難以想象的清苦生活。歸荑想要救她脫離困境。
如果他成功了,趙娘子離開鏡花庵,去往莫州與他做一對比翼鴛侶,你還會指摘歸荑居心不良?對他多加質疑嗎?雖說最終事敗,但是歸荑盡力了。我也不認為他是出於私心或是有所圖謀。雖說趙娘子身負才名,可比之莫州霍氏,算不得什麼。”
邱世琅聞言緘口不語。不論施英賢如何為霍洵美辯白,仍舊不能令邱世琅對霍洵美放下成見。然則,施英賢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邱世琅也就無謂與他爭辯。
小田抿了抿嘴唇,道:“時辰差不多了,回吧。”
邱世琅伸出手,拍了拍施英賢肩頭,“方才多有得罪,別往心裡去。此事,容我思量思量,下回再與你說。”
“好。”施英賢笑而頜首,應和道。
二月二,龍抬頭。
雄健卻又有些生澀鼓聲從蘅蕪苑裡斷斷續續傳出。棗園的樂師途經這裡都會有意無意的駐足聆聽片刻。
“誒,似乎今日好過昨日呀?!”古敏對身後的小樂工翠煙說道。料理妥當祚俢身後事,古敏著實悲傷了一陣。悲傷歸悲傷,終究要有新人替代舊人。
“是啊,好多了。謝郎君真是厲害。”翠煙跟隨古敏沒多久,略通音律,未至精深。他單單從鼓點的整齊程度來判斷是好還是不好。
古敏微微頜首,“做出《元宵》那等妙曲的自然是能人。”停頓少傾,惋惜道:“就是羸弱了些,乾癟了些。不及我們翠煙靈動可人。”他離遠望見過謝九郎,瘦瘦小小不甚出挑,卻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風華氣度。那樣出色的人物,古敏自知高攀不起,倒不如說些好聽的,博翠煙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