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遲暮,英雄末路,最是令人唏噓傷懷。
嘆只嘆,他非是豪傑,卻也有窮途之殤。
女牢這邊,蔣蓉目光呆滯依靠在冰冷牆壁。母親觸柱自盡了。那個她從小就看不起的痴傻阿姐,自母親身故,就不吃不喝,沒幾天也死了。
痴傻兒七情五感比之常人尤其活絡。蔣蓉嘲弄的笑笑。單薄的囚服擋不住絲毫寒意,剛一靠上去,蔣蓉就打了個冷戰。
“娘子,您靠在婢子身上,彆著了涼。”翠翠輕輕扶住蔣蓉肩頭,想把她帶入自己懷中。蔣蓉掙脫開她的手,執拗的不肯挪動。
翠翠咬了咬嘴唇,從旁拿過夾棉蓮蓬衣小心翼翼的為她披在身上。
即便翠翠加倍珍惜,蓮蓬衣還是髒的不像樣子,不用湊到鼻子底下就能聞到一股酸臭味。但在溼冷的監牢裡,禦寒的衣裳算是稀罕物了。
蔣蓉之所以厭煩,是因為這件蓮蓬衣是霍盈託人送入大牢的。
押解隊伍抵達鹿鳴山時,霍盈被她舅父施英賢接走了。蔣蓉在牢裡雖說沒受刑罰,可到底命不久矣。她妒忌霍盈好命,也對即將到來的死亡非常恐懼。她所有的壞情緒全部化作刻薄言辭加諸在翠翠身上。
“拿開!”蔣蓉喝道,“我才不要她救濟!”
翠翠不死心,小聲規勸:“娘子……”
“拿開!”蔣蓉豎起眉眼,睨著翠翠,“我就知道你心裡向著她!你怎麼不求她可憐,救你出牢獄啊?嗯?”翠翠一家都是蔣府家奴,主子謀逆,僕從也不能倖免,都要被處死。
翠翠明白蔣蓉對她呼來喝去源於對死的畏懼。能活著,誰想死?好歹主僕一場,翠翠不想死前留有遺憾,柔聲哄著蔣蓉,“娘子,您討厭她也別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啊。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還不是您自個兒受罪?”
翠翠搭好臺階,蔣蓉就勢下來,“這還像句人話。”翠翠面露寬慰,給她攏緊蓮蓬衣。
蔣蓉收起眸中厲色,又道:“一個個都巴不得跟咱們撇清關係。自從她跟著她舅父走了,就把咱們忘了,連看都不來看一眼,生怕連累她。”蔣蓉譏諷扯起唇角,冷冷哼一聲,“不就是個吏部左侍郎?有什麼了不起!”
如此抱怨,蔣蓉每天都要念上七八遍才能消停,有時半夜驚醒,迷迷糊糊的也得說一說。
“等我到了陰曹地府就告她一狀,讓牛頭馬面把她拘了去……”蔣蓉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翠翠坐到蔣蓉身後。很久沒有沐浴更衣了,蔣蓉頭髮黏膩打結,散發著陣陣怪味。翠翠早就習以為常,並不覺得多難聞,泰然自若的幫她捉蝨子。
到了傍晚,風勢減弱,久未興盛的長春宮裡裡外外一派忙碌景象。
今兒晚上,皇帝陛下要與貴妃娘娘共用晚膳。
皇帝陛下既然肯來,就表明他對貴妃娘娘尚存愛憐。宮人們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柳媞端坐銅鏡前,蘸點洛兒殷,細細描畫一朵櫻桃小口。待最後一筆勾描完畢,萬寶在旁側奉承道:“娘娘姿容無雙,傾國傾城。”
“你啊,不過是哄我開心罷了。歷來皇宮裡都不缺美人,缺的是帝王寵愛。”柳媞說著,揚起手,萬寶馬上穩穩托住,“娘娘說的是。”
“此番納入宮中的良家子各個比盛放的杏花還嬌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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