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仁魁後悔自己對謝九為人認識不夠。在得知大皇子賜下春牛那時起,就該想到的。楊相爺、百里恪、寧廉,定遠侯、謝九都有。不單是因為謝九在大皇子心目中有地位,而是大皇子認為謝九的能力不輸給那幾位。
誰都以為黃口小兒不足與謀。大錯特錯。謝九的出現,不是時機,而是危機,有危險有生機。
在這個時候,玉姝安安靜靜坐著,不發出任何聲息,以免打擾裴仁魁。
裴仁魁與寧廉或是百里恪不同。
他和謝九才見過兩次面,之前不瞭解,也沒交情。要讓他在一時三刻之內,放下所有戒備,聽從謝九安排,並不容易。
日光逐漸撤出前廳,蓮童輕手輕腳的進來點上燭火。
裴仁魁這才發現天已經晚了,可他還是沒能做下決定。抬眼看向謝九,小聲道:“九郎……”
玉姝曉得他的顧慮,便道:“裴府尹,恕我直言,您沒看懂陛下的家事。”
家事?裴仁魁困惑。好好的,怎麼扯到家事上了?就這麼東拉西扯的什麼時候能說明白?他明兒個還得早起呢。
“九郎此言何意?”
“琉璃雖不是皇后嫡出,可他到底是陛下長子,也記在皇后名下。長幼有序,皇子昕再怎樣也越不過琉璃就是了,更何況,皇子昕行止不端,陛下對他失望透頂。琉璃深得陛下寵愛,皇子昕卻失了聖心。歷來母憑子貴,您說,陛下對柳貴妃娘娘還能怎樣?
從前,皇帝陛下只有皇子昕一位皇子。琉璃回宮,可想而知皇子昕必是不甘不願。倘若皇子昕存下任何不該有的心思,就是大逆不道。皇帝陛下還能容的下皇子昕與柳貴妃嗎?帝王家事,干係朝堂。是以,既是家事亦是政事。裴府尹,您說呢?”
裴仁魁拈鬚不語。皇子昕做下的腌臢事,連謝九都門兒清。說不定很快就能傳揚的人盡皆知。
皇宮的圍牆再高,也包裹不住樁樁醜聞。
見他不語,玉姝繼續說道:“諸位朝臣之所以理不清其中脈絡,只緣身在此山中【1】若是站的遠一點,高一點,就能一目瞭然。”
站的遠一點,高一點?謝九自誇都誇的這麼秀麗脫俗。嘖嘖……
“裴府尹是聰明人,曉得關鍵時候風往哪邊吹,也曉得該往哪邊倒。”
說他是牆頭草?裴仁魁極為不悅的緊抿下唇。
玉姝確實是在暗諷裴仁魁為牆頭草。
按慣例,打完巴掌,甜棗奉上。“我的意思是,裴府尹既然洞悉上意,為何不能膽子大一些,向前邁一步呢?百里御使彈劾房之渙,皇帝陛下態度怎樣?寧廉寧侍中請求陛下徹查軍中,陛下又如何?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陛下的決心?裴府尹,房之渙就是前車之鑑吶。”
謝九說到房之渙,裴仁魁心中一凜。
縱橫官場二十餘載,他可不想落個悽然離場的結局。現而今,擺在裴仁魁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麼現在起身告辭離開,邢國公仍舊是寧氏附庸,寧氏有過,邢國公也會受到牽累。要麼留下,與謝九珠聯璧合,強強聯手。說難聽點是給謝九跑腿傳話。
但是,裴氏多條出路,即便出事也不會像被人扼住咽喉,沒有喘息的空當。
裴仁魁垂下眼簾。來此之前已經有了準備,可謝九比他想象的難應付的多。裴仁魁並不瞭解謝九,他以為謝九追隨大皇子,無非為了名利二字。兩人交談以後,裴仁魁推翻了先前觀感。
謝九對柳氏似乎格外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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