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擒虎此言頗具深意,兄弟倆卻是雲裡霧裡,不甚通透。
他也不想過多解釋,繼續說道:“總之,你們在謝九郎面前,切不可沒規沒距,胡言亂語。”
那日在祥雲寺門前,謝九郎也說要來府中拜望。衛瑫少年老成,不用他操心,怕就怕衛頊不會說話,失禮於人。
衛頊也知祖父話中示意,盯著掌上春牛扁扁嘴,默不作聲。
祖父的教誨,衛瑫銘記於心他也曉得祖父對謝九郎既欣賞又防備,話鋒一轉,問道:“祖父,陛下這次真的下決心要處理軍中貪墨了?”柳維風作威作福那麼多年,衛擒虎明裡暗裡沒少吃虧。但衛擒虎權當為了趙娘子,從始至終隱忍不發。
事實證明,他的隱忍是值得的。不僅獲得了皇帝陛下的信賴,也為他掙得了很多不願與柳維風同流合汙的人的尊敬和愛戴。這些都是用金錢無法衡量,無法換取的。
衛擒虎微微頜首,道:“嗯,是啊。軍中貪墨之風盛行,全因柳維風縱容。”停頓片刻,覺得這話說的並不妥當。要是沒有皇帝陛下姑息,借給柳維風十個八個豹子膽,他也不敢那樣囂張跋扈。
皇帝陛下利用柳維風平衡各派勢力,到最後卻是要把這頭養的膘肥體壯的老虎拿來祭旗平息眾怒,但不知柳維風又是何種心情。
“軍中貪墨由來已久。一時三刻之間哪能清除乾淨。陛下此舉多是為冊立大皇子再鋪排鋪排,暫時不會動到柳維風。不過,柳維風處境當真不妙。”衛擒虎從攢盒裡拈起一塊餈團,咬一口,香甜軟糯,眉頭舒展開,眼角皺紋堆壘,“誒?這餈團怎麼做的?糯而不粘,韌而不筋,好吃!好吃!”
“那柳貴妃豈非更加不妙?”衛頊插話道。
提起柳媞,衛擒虎面色驟然冰冷,唇角墜了墜,冷哼一聲,“她?活該!”
親生女兒都能毒殺的賤獠,不論得到何種下場都是她罪有應得。
衛瑫曉得箇中情由,贊同的點頭附和,“確實!她連趙娘子都能毒殺還有何事做不出的?”
《趙矜變文》年前流傳到了永年縣。衛頊回返京都時買了一本在路上翻來覆去看了三遍。有的段落都會背了。
衛頊不敢相信生身母親能對女兒下此毒手,一本正經的問衛瑫:“阿兄,趙娘子真是柳貴妃所殺?”
衛瑫微微頜首,“嗯,確實。”
“禽獸不如!”衛頊恨得咬牙切齒,“趙娘子苦命,攤上這麼個親孃!”
衛擒虎拋下手中餈團,重重嘆了口氣。
立春正日,謝府上下人人換上新衣,婢女們頭上戴著春幡襯的各個人比花嬌。慈曄蓮童等人也都在鬢邊簪上朵梅花或是山茶花。就連阿豹脖頸上都掛了茯苓特意為它做的七彩小蝴蝶。
府裡最高興的莫過於高先生了,他滿腦袋都是花啊,鳥的,有的還是從屏風上扯下來的。
金釧見他喜歡,索性又剪了一大堆給他玩,樂的高括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一年初始,玉姝總算沒睡懶覺,張開眼,瞧見掛著七彩小蝴蝶的阿豹忍俊不禁,朝帳幔外的茯苓說道:“這蝴蝶真不賴,顯得阿豹更白淨了。”
茯苓撩開帳幔,笑著說:“它還嫌累贅不肯乖乖戴上呢,婢子好話說了一籮筐,它才肯賞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