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情真意切,道明前因後果。
江千遊轉而看向獨孤明月,沉聲問道:“明月師弟,師父為何說你意圖加害?”神態語氣貌似些些不悅。
玉姝目光瞟向裴仁魁,在他唇畔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真不愧是官場上打滾的。唇角微微揚起,包含了幾種情緒在其中,有尷尬,有質疑,有揣度,還有絲絲期待。
裴仁魁期待獨孤明月給出令他令江千遊心悅誠服的答案。
獨孤明月瞪大眼睛,極為無辜的看向江千遊,“大師兄,謝郎君也說師父喪失神智,所言所行皆有悖常理,我哪裡曉得他為何誣陷於我?”
誣陷?!
江千遊無力的垂首不語,驀地眼光一亮,直視獨孤明月,“既是失智,誣陷,那師父為何不誣陷謝郎君,反而誣陷你呢?你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師父又怎會怕你怕到躲在桌底?”
“大師兄,以上種種,在師父尚未恢復神智以前,都不能妄下判斷。我自問俯仰無愧於天地,更無愧於師父……”師父對他懼怕,懷疑,這讓他如何開口對大師兄一一道明。索性全部不提,只談師父近況。
趁他倆人相持不下,玉姝端起茶盞淺淺抿一口。費了許多唇舌,茶湯由熱而溫,入口少了點氣韻。玉姝嘴唇抿成一字,默默不語,撂下杯盞。
她這一細微的神態變化剛巧落入裴仁魁眼中。
裴仁魁以為謝玉書不喜蒙頂,不由得納悶究竟怎樣好茶才能入了他的口。
江千遊哂笑,“俯仰無愧於天地?”悶哼一聲,抬頭看向玉姝,“謝郎君,不如讓我見見師父,興許他認得我呢?”略微沉吟片刻,問獨孤明月,“明月師弟留在此間品茗如何?”
江千遊擺明不信他,獨孤明月窩火。不幫忙就算了,謝玉姝上下嘴唇碰了碰,就挑唆的他倆自亂陣腳。
她幾時變得這般難纏?!
確實不該貿貿然跑來。獨孤明月暗自喟嘆。謝玉姝再不是那個在傳習所門口,笑意妍妍,對他說,“今日離別,正是為了他日相見”的謝玉姝了。
事到如今,沒有別的辦法。既然來到謝府,就得遵從謝玉姝的規矩。
再則,江千遊也不會應允他同往,倒不如遂了他的意願。
獨孤明月點點頭,說聲“好”。
徒弟要見師父,合情合理。況且,江千遊也做了讓步主動提出不帶獨孤明月。玉姝若再一力堅持,就顯得不通人情了。
吩咐慈曄,“你去內宅看看,花醫女為高先生施完針沒有。”算算時辰,差不多了吧。
慈曄領命出去。
玉姝對江千遊細細叮嚀:“清流,明月與你說了吧,高先生胖了些。”
獨孤明月嘴角抽抽,豈止胖了些?是胖了些些些,好嗎?
江千遊微微頜首,“是,我曉得。”
幾人說著話,秋曇進來為他們續上熱茶。
裴仁魁拈起餈團,一口咬下去,香甜軟糯,又不粘牙,就著茶湯一連吃了兩三個。
吃罷,慈曄進來稟告說花醫女陪同高先生回到前院。
於是,裴仁魁與獨孤明月留在前廳,玉姝帶著江千游來到高括居處,到在門口,就聽高先生在屋裡唱歌,就是華存譜了曲子的那首《雪梅》。
高括嗓音渾厚,吐字清楚,可惜全不在調兒上。
玉姝忍俊不禁。怎麼跟銀釧一個調調兒,難不成她收高括當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