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玉姝去鏢局別歲,磊叔先是認出慈曄,繼而聯想到謝玉姝便是謝氏玉書謝九郎。他跑慣江湖,見多識廣,即便通曉也不說破不打聽。權當與謝九初初相識。
難得磊叔善解人意,玉姝對他不免高看幾分,三人推杯換盞,吃酒談天,相處很是融洽。玉姝陪陸峰吃些喝些,拜年的鄰里三五成群,結伴而來。
元日這天,家家戶戶都設酒席,前來拜年的鄰居友人一波接一波,不管到了誰家坐下就吃,所以,從清早出門,可以一路吃開去,這就叫“傳座”。
因著趙堯的賞賜,謝府賓客盈門,座無虛席,著實令玉姝一通好忙。
她原本打算去光福坊百里極府上拜望,不等出門先叫高括絆住,之後又被拜年的鄰里纏著敬酒吃酒。
整宿守歲,一大清早又在外奔忙拜年,到了晌午,多數人都乏了也倦了。再加上,頭晌吃喝,御賜的席面見了底,街坊鄰人便紛紛告辭離去,各自返回家中午睡小憩。
陸峰臨走時,說是要去光福坊。玉姝託他與百里極捎個話,她得晚些時候才能過去。
送走客人,玉姝並不急著出府,而是回返內宅,看看高括是何光景。
張氏、金釧、桂哲都在花醫女屋裡支應。見玉姝來了,一應人等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花醫女率先開口說道:“小娘子,高先生身上並無外傷,也沒內傷。”
高括坐在鼓凳上,咧開大嘴朝玉姝呵呵傻笑,笑夠了,喊道:“福延新日,慶壽無疆!”。他太胖,衣袍把鼓凳全部遮住,離遠一看,還以為他在那兒蹲馬步。
玉姝點點頭,花醫女所言全在她意料之中。若有外傷或內傷,就不能吃的這麼胖,精神頭也不能這麼足。
沒人搭理他,高括不高興了,胖胖的臉蛋兒墜了墜,極為不耐煩的重複道:“福延新日,慶壽無疆!”
花醫女忙接,“福慶初新,壽祿延長。”
高括似乎對這句話情有獨鍾,倘若沒人應答,他就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反覆說。
果不其然,花醫女話音剛落,高括立刻撫掌大笑,邊笑邊四下尋摸,小聲嘀咕:“誒?仙子哪兒去了?仙子手好吃,好吃,嘿嘿嘿……”
張氏方才與大喜合力才從高括嘴裡搶下被他啃的傷痕累累的仙子,這會兒回想起來,仍舊心有餘悸,她不免擔憂的小聲問花醫女,“高先生不會連桌子都吃吧?”
玉姝莞爾一笑,安撫道:“放心吧阿孃,桌子多硬啊,他咬不動。”
她們這邊廂談話,被高括聽了去,也給他提了醒兒。
“咬不動?桌子?”高括擰起眉頭,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的尋摸,終於看到近在眼前的桌子,屁股扭一扭,胖手抓住桌腿,張嘴就咬。
幸好桂哲眼明手快,探出雙臂架在高括腋下,用力把他拖回來,連聲說道:“我的天!那個可吃不得!”
高括哪裡肯聽,兩手在半空裡挓挲著,不住叨咕,“吃,吃!”
桂哲習武力氣不小,高括胖是虛胖,可他塊頭大,人又重,桂哲費了好大勁兒才勉強能拽住他。張氏見狀,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高括背後,用力扳住他肩頭。
花醫女懂得循著高括的思緒考量,柔聲對他說道,“桌子難吃又牙磣,你要真想吃,我給你盛一碗?”
難吃?牙磣?
高括眼珠轉了轉,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