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裡忌動針線,於是張氏就在二十九這天,同著金釧銀釧茯苓,四人合力從清早就開始給玉姝趕製新衣。玉姝想說去成衣鋪子買一套多省事,可見張氏興高采烈的忙活,便不忍拂了她一番美意。
也許這是她娘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一起過年了。玉姝惆悵之餘,又為張氏與陸峰就快成一對佳偶而歡喜。
將養三兩日,玉姝身子也大好了,得了花醫女准許,可以出來走動,便帶上蓮童、慈曄外加阿豹去坊裡酒肆買上三罈好酒及一些山貨,到振威鏢局別歲,順便問問陸峰打算如何辦這樁婚事。
有些話,張氏必是不好意思開口詢問陸峰。陸峰有師父和師叔,可張氏這邊父兄沒了,只有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父,也不知她此時在何處飄蕩。有她等於沒她。
玉姝就權當自己是個男孩子,為張氏做下這個主意。
振威鏢局在靖善坊西南隅,與玉姝的宅子相隔不太遠,可她得去東北隅買酒買山貨,一來一回耽擱不少時候,待到了振威鏢局都已經日上三竿了。
鏢局終年忙碌,積攢下許多往來人情,這陣功夫,鏢局門口人來人往,都是各家前來別歲的。
蓮童抱著阿豹,阿豹摟著它的小布耗子,先下的車,玉姝由慈曄攙扶著緊跟其後。
玉姝右腳剛踏實,左腳未沾地,就聽阿豹沒好動靜的嗷嗚兩聲,接著就是一連串洪亮的汪汪汪。
莫不是阿豹讓狗咬了?
玉姝驚了又驚,循聲望去。
這一忽兒,阿豹就離了蓮童懷抱,站在地上後背拱起,白毛倒豎。在它對面,是一隻半大狼犬。說是半大,蹲下也能到玉姝腰際。
沾滿黃土,破了肚子露出內裡棉絮的小布耗子,孤零零躺在一貓一狗中間,可憐兮兮的瞧著讓人心疼。
蓮童眼眶通紅,跑回玉姝身側,帶著哭腔說道:“郎君,耗子掉地上,狗去叼,它、它們……”雖是語無倫次,玉姝也聽明白了大概其,拍拍蓮童肩頭,“我曉得了,沒事,沒事。”
小耗子肚肚又露白棉絮了!都怪那蠢狗!
阿豹又急又氣,瞪大眼睛不依不饒的跟狼犬對峙。誓要為小耗子報仇雪恨。
前來鏢局別歲的也有不少同住靖善坊的鄰人。當初陸峰做中間人買查清源內侄的宅子時,並未透露買家是誰。
待玉姝搬進來,才知是東谷謝氏,謝玉書。
東谷謝氏,即便在南齊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他剛剛抵埠,皇宮裡的賞賜就到了。這是多大的榮寵?!
是以,大家都對謝玉書極為好奇,奈何他一連幾天足不出戶,巴巴等著看謝玉書是何模樣的人們,脖子都抻的老長。
今兒一早,玉姝去酒肆買酒,又吩咐酒博士用平板車一同送來振威鏢局。如此,謝郎君要去鏢局別歲的訊息就在坊裡風傳開了。
早有好事的在鏢局門口候著,玉姝一下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眾人見她不過是和黑黃瘦弱的半大小子,特意跑來看熱鬧的,失望居多。交頭接耳互相議論著,謝郎君相貌平平,不像東谷謝氏的後人。雖然,他們誰都沒見過東谷謝氏何等姿容。
本來他們看夠了,都要走了,又被阿豹的小暴脾氣絆住。
有人用手點指著小胖貓,笑言道:“嘿!等會兒,等會兒!看它能不能打的贏那狗!”
旁邊又有人說了,“你傻啊,光看個頭兒,貓就不行啊!”
“你這話說的,個頭小怎的了,貓兒靈巧!”
“誒?它倆這是為啥打呀?”
“你沒看見嘛,就剛才小耗子掉地上,抱貓的小僕沒來得及撿呢,叫狗看見了,一個箭步衝過去就叼嘴裡了。狗主人牽都沒牽住。小耗子是那貓的,貓能樂意啊?”
“嗐!那狗也是,沒事搶人家貓的耗子幹嘛?”
“可說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