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經快黑透了,隨行而來的兵將們點上火把,按原路返回山下。燈火輝煌,把山路映的宛如白晝一般。
行不幾步,玉姝便依依不捨回望鏡花庵山門。既放不下滿荔,又擔心虞是是。
浮圖大師一行已去前方驛站休息,張氏執意要在山腳下等玉姝同往。金釧銀釧拗不過她,便把茯苓留下,她們先行去驛站打點一切。張氏不顧寒風凜冽,撩起車簾,巴巴望著眼前山路,心焦如焚。
也不知過了多久,茯苓指指山上蜿蜒火龍一般的亮光,對張氏說道:“張娘子,你看,準是郎君他們下山了。”
張氏精神為之一振,“是了!是了!總算回來了!都快到亥時了吧?”
茯苓感嘆,“是呢,一上一下就是一整天。”
張氏不無擔憂的說道:“也不知她身子能不能吃的消。”
“張娘子放心吧,有慈曄他們伺候著,不會有事。”
張氏眉頭蹙起,悠悠說句:“但願吧。”眼瞅著山上那道火龍,又說:“哎,瞧著走的挺快,可就是老也走不到跟前兒。”
茯苓笑著為她寬心,“張娘子別急,山路曲折,必然要費些功夫。”
好不容易隱隱約約聽到人聲,張氏就知快到了,抱著蓮蓬衣下了馬車在路邊守著。
待瞧見玉姝人影了,張氏趕緊迎上去,二話不說先把蓮蓬衣披在她肩頭,小聲嗔怪:“累不累?快上車暖和暖和,阿豹跟著金釧銀釧先去驛站了,也不知道鬧沒鬧人。”
玉姝一路都在走動,身上暖暖的,但她不忍拂了張氏好意,攏緊蓮蓬衣,探出左手握住張氏右手。冰冰涼涼的,張氏在外邊待的時候不短,“阿孃,你冷不冷,吃飯沒有?”
不等張氏作答,茯苓接道:“張娘子從郎君上山一直等到現在,也沒顧得上用飯,就吃了幾口點心,還是我勸才吃的呢。”
“阿孃……”玉姝待要往下再說,眼角忽的瞥見百里恪朝他們這邊望過來。
她現在是謝小郎君,不能像女孩子那樣纏著阿孃說這說那,便鬆開張氏的手,說道:“快去驛站吧,阿孃想必也餓了。”
一行人抵達驛站,玉姝剛下馬車便囑咐茯苓,“你與阿孃先行回房,我與殿下去去就來。”
說話功夫,無濟也從車上下來,正在前邊等著玉姝。
張氏拽住玉姝手腕,壓低聲音問她,“這麼晚了,你去哪兒啊?”
“哦,我與殿下去浮圖大師那裡說幾句話。”
“亥時到子時浮圖大師都在打坐靜修,你去做什麼?”
玉姝緊抿嘴唇,浮圖大師作息極有規律,這個時辰若無大事,誰也不會去打擾。
可是,無濟正在等她,去看看他有何話說也好。
“阿孃,你先回房等我,我去去就回。”說罷,玉姝邁步向無濟走去。
張氏望望遠處的無濟,知他倆或許早就約定,也不便攔阻,鬆開手,囑咐道:“殿下也累了,你別與他耽擱太久。”
女扮男裝再像,終歸還是女孩子,這麼晚了與大皇子混在一處總歸不好,忙再吩咐慈曄在後頭跟著。
玉姝聽懂了,扭頭向張氏咧嘴笑笑,答一聲:“阿孃,我知道了!”
兩人剛一碰頭,無濟就把玉姝帶到僻靜處,迫不及待的與她說道:“我著人問過,空空師太並沒來驛站與浮圖大師會面。天這麼晚了,想必空空師太明日才來吧?”
玉姝這才察覺自己太過心急了,忘了虞是是身為女僧,不會與浮圖大師秉燭長談。可是,她不在驛站,又在何處落腳呢?況且,明日就要啟程,虞是是跟她不就又錯過了?
見她皺眉,無濟安慰道:“你別擔心,師太或許在農人家裡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