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懷心事,沉默半晌。終於,楊靜芝率先開口問道:“阿旭,大皇子尋的順利嗎?”
趙旭聞言,心頭一顫,“順利吧。”語調輕鬆,不帶半點猶疑。
楊靜芝垂下眼簾品了品,聽他口氣不像是為大皇子,到底為了什麼呢?
該不會是因為趙昕斷袖?那日,長春宮裡發生的事,她也略有耳聞。雖然並不詳盡,但是,不知道的那部分靠揣測更加生動有趣。
然則,按著趙旭的脾性,哪裡能為了這等醜事現巴巴跑到鳳寰宮來說上一說?他這般愛好面子,向來不會自揭短處。
楊靜芝思量一會兒,眼皮沉重的都快睜不開了,就聽趙旭悠悠問道:“靜芝,你說咱們的大皇子究竟能是何模樣。”
驟然丟擲的問題使得楊靜芝馬上瞪大眼睛,脫口而出,“必然同阿旭一般英明神武。”
得到楊靜芝的誇讚,趙旭淺淺笑了,“我也這般以為。”自謙於他來說並非易事。
“昕兒斷袖,柳維風謀逆,我能指望的也就只有這個兒子了。”煎熬這許多時候,趙旭總算拐著彎兒把想說的給說了。
可是,楊靜芝並沒如他料想那般,抓住這句話的重點。
謀逆?南齊要亡國了嗎?楊靜芝悲從中來,她可不想當個亡國皇后,從趙旭胸膛上仰起臉,眸中似有淚光閃動,“阿旭,你說謀逆?”
“是啊,我今天才得到的訊息。”趙旭目光向下,正對上楊靜芝泫然而泣的悲苦神態,心立刻軟了。
靜芝跟其他妃嬪到底不同,懂得心疼他處境艱難吶。
趙旭憐香惜玉的目光,使得楊靜芝頓生風雨飄搖之感。之前不是好好的麼?南齊怎麼說亂就亂了,這也太快了些。
“不如,叫定遠侯帶兵平叛?”朝堂上的事,楊靜芝鬧不明白。有時跟兄長說會兒話,都能把她繞的腦袋疼。以她對政事的瞭解,最先想到的就是派兵平叛。
趙旭定定看了楊靜芝半晌,見她並不似玩笑,而是認認真真建議,也認認真真回她:“還沒到平叛的地步,就是蔣楷意圖謀逆,被端禮發現了。放心吧,不會打仗。”
說著話,趙旭把楊靜芝的臉重新按回在心口上。不打仗,就不會亡國了。楊靜芝沒來由的開心了。
臉頰再一次貼上明黃中衣,心湖漾起圈圈漣漪,阿旭多久沒用這般憐愛的語氣同她說話了?或者,就是想吃她做的透花餈,才來的。這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羞得楊靜芝雙頰滾燙。緊了緊環住趙旭腰腹的藕臂,倆人愈加緊密的貼合在一處。
“靜芝,我想提拔廖啟做涼州刺史,你以為如何?”
趙旭突然發問,使得楊靜芝剛生出的那些些柔情煙消雲散,驚慌失措的回道:“阿旭,這等事體我不懂啊。”
明明都是同樣的說辭,聽在耳中卻又是全然不同的味道。趙旭不再焦躁不耐,而是學著欣賞楊靜芝的直言不諱。
以前,趙旭與楊靜芝討論政事,她也是這般老老實實的說“阿旭,這等事體我不懂啊“。就像是個沒好好溫書,答不出夫子提問的學生,那般手足無措。
趙旭嫌她沒有皇后該有的氣度與眼界,一問三不知活脫脫痴傻兒模樣。時日久了,越來越覺得與楊靜芝待在一處索然無味。
柳媞就與楊靜芝不同,不、應該說柳媞與所有女子都不同。她對政事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時常妙語連珠,偶爾也有令人拍案叫絕的好點子。
趙旭因此而將柳媞引為知己相交。
現在,趙旭厭倦了柳媞胸有成竹,指揮若定的氣勢,反而更加欣賞楊靜芝略略慌亂的語氣同神情。
“不懂就不懂吧。我說著,你聽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