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貞這是常年久站落下的毛病,小腿上的血管凸出虯結,光是看看,心裡就陣陣發毛。有幾次疼的厲害,差一點在皇帝面前失了儀態。
人老了,到底不中用了。
多虧小田得空就來幫他按摩,緩解許多痛楚。田貞有時想想,能有小田這樣孝順的義子,算是享了老來福了。
田內侍也笑,“皇子昕膽子不小呢。”長春宮鬧出動靜,他自會收著些風聲,可到底田貞說的更加生動,也更有趣。
“可不嘛!我和大家還沒進到門裡呢,就聽皇子昕氣急敗壞的嚷嚷,不想當太子,想去奈何橋找祚俢。嘖!我還當他是個了不得的情種,結果呢?一見到大家就跟霜打的茄子似得,又改口說是受了祚俢蠱惑。”
一想起皇子昕那副嘴臉,田貞極為不屑的嘁一聲,“怨不得陛下看不上他,沒骨氣的東西!”
聞言,田內侍笑道:“他真以為陛下能封他做太子?”
田貞輕叱一聲,“哼,他覺著這太子之位是他的囊中物。”皇上就他一個皇子,換了誰都會這麼想。
“陛下聽了不生氣?”
“氣,怎麼能不氣?不過,我瞧著氣也就是一陣。大家想念大皇子更多些。你不知道,大家出了長春宮的門兒,就開始叨咕,‘但不知吾兒是何模樣。’哎,我啊,就盼著百里御使趕緊把大皇子帶回來,省的大家日日掛念。誒?小田,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把祚俢已死的訊息送給古敏的?”
田內侍不急著作答,故意賣個關子,“父親,我要是說了,您老可別嫌棄我啊!”
“你這小子,說的什麼話?我這當阿爹的還能嫌棄兒子?”皇城裡,想給田貞做兒子的小黃門多了去了。可田貞慧眼識珠,獨獨挑中了小田。
田內侍想了片刻,“我把祚俢的屍身刨出來,放到古敏常去的那間小倌館門口。可能古敏對祚俢還是有些捨不得,所以,他一看到祚俢屍身就失了方寸。也正因失了方寸,才敢去攔皇子昕的步輦……”
田貞接過話頭,輕笑道:“依我看,古敏對祚俢確有幾分真情意,比皇子昕強。祚俢屍骨未寒,皇子昕就反過來說是受了祚俢蠱惑。也不知是哪個死乞白賴的去跟古敏把祚俢討到秋水宮的。”
田內侍並不認同,“我覺著,古敏也強不到哪去。無非是他身份低微,除了一條賤命,還有什麼?他也就能豁的出去。可皇子昕有望當上太子,甚至當上一國之君。
一國之君,那可是萬萬人之上,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等著他呢!要是把古敏跟皇子昕身份調換,說不定古敏還不如皇子昕!”
聞言,田貞默然不語。良久,才打趣道:“誒?你這小子,何時通透了?”
田內侍自嘲,“自從我刨了回死屍,就全想明白了。”頓了頓,“父親,我這雙手摸過死人的手,您老要是嫌棄,我就去找閻王爺換一對。”說著話,不忘用力點按承山穴。
田貞聽了這玩笑話,並不發笑,而是幽幽說道:“這世上,有些人的心,才是最髒的。”
說罷,父子倆各懷隱衷,默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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