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人很有可能是為蔣楷看守地窖的家將。地窖被馬賊劫了,著急向主子覆命呢。而城門郎必然認識或者說是熟悉才放行。
衛瑫面沉似水,他的兵將想要順利進城,還得借那幾人的名頭。
鞭鞭打馬,來到城牆下,仰頭看去,城門樓燈火通明,衛瑫將隨身魚符握在掌中高高舉起,“本將軍乃是奉皇命來此地剿匪的寧遠將軍衛瑫。馬賊混入城中,須得進城拿人,快快開門!”
城門郎老郭從上面探出頭,放眼望去得有一兩千騎,馬蹄全部用黑布包裹,若不是甲冑相觸發出些微脆響,根本察覺不到下面聚集了那麼多人。藉著火光,頭戴鳳翅兜鍪的衛瑫愈發顯得朱唇玉面【1】,英姿勃發。
老郭小聲斥道,“嘁,漂亮的跟小娘子似得,陌刀都拿不動吧,還將軍呢。”亮開嗓門大聲衝下邊喊:“城裡沒有馬賊!將軍去別處拿人吧!”
“沒有?你剛才放進去的那倆就是!”聶副將高聲嚷道。
“誒?我說你這人真是!那是……”眼珠一轉,心說當著這麼多人面前,不能把蔣刺史亮出來,乾咳幾聲,繼續說道:“那倆人不是馬賊,你休要囉嗦!”
“好一條看門狗!”再磨會兒嘴皮子天都亮了,衛瑫悶哼一聲,不叫他嘗些苦頭不行了,“聶副將!把你的弓箭拿來!”
聶副將依言摘下弓和箭囊遞了過去。
衛瑫接在手裡,抽出三支羽箭同時搭在弦上,長弓拉滿,高聲道:“延誤軍機,你與陛下交代嗎?”
嘁,小娃娃弄三支箭嚇唬誰呢?
老郭輕蔑的嗤一聲,左看看右瞧瞧,才後知後覺衛瑫弓箭對準的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老郭覷起眼細看,瞧著功架還行,滿是那麼回事的,梗著脖子大喝:“我說,你可不興亂來喲,我好歹也是吃著朝廷俸祿的……”
“吃著朝廷俸祿的看門狗!”衛瑫低聲喃喃,手指一鬆。
羽箭離弦,老郭呆了,哎呦呵,這小子還真敢放箭吶!
說時遲那時快,只一息之間,三支箭分別衝著老郭兩耳、頭頂來了,就聽篤篤篤三聲悶響,羽箭刺入兜鍪,要是再深半寸,就能扎進肉裡。
老郭駭的肝膽俱裂,身形晃三晃噗通一聲癱坐在地。
我的天!他玩兒真的?還當那是個繡花枕頭!看、看錯他了!
守城的兵士忙聚攏過來,好意詢問,“城門郎沒事吧?”
老郭嘴唇哆嗦著,“沒、沒……”股間溼熱,穢物從褲襠裡流了出來。丟人丟大發了了,老郭眼淚撲簌簌直掉,“都這樣了,能沒事嗎?”兜鍪上三支羽箭扎裡扎煞,腦袋一動顫顫巍巍。旁邊兵士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衛瑫把弓箭還給聶副將,在城下大聲喝令,“快開城門!”
少年聲聲清朗,入了老郭的耳中,卻好似催命咒語。
老郭翻手抹把鼻涕,咧嘴哭嚎,“開!給他開!他是我活祖宗!”
蔣楷穿戴整齊來在書房,杜乾平也收拾妥當,倆人心裡不踏實,都坐不住。揹著手來來回回在書房裡溜腿兒。平時不覺著書房小,倆人一走動就顯得格外侷促。
杜乾平道一聲,“蔣公,我去門口望望。”
“快去!快去!”蔣楷揮揮手,眉頭皺的跟幹棗似得。
不多時,杜乾平踉踉蹌蹌折返回來,連聲音都變了調兒,“蔣公、蔣公!不好、不好了!”
“啊?難道真是地窖出事了?”蔣楷不等他進屋,一把抓住杜乾平臂彎,“啊?難道真、真是地窖出事了?”
“蔣公,柴狗他吃裡扒外,搶了咱們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