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瑫帶一隊親隨在蔣府門口下了馬。
杜乾平滿面笑容迎上來,“衛將軍,蔣刺史正在府中恭候大駕。”
十七八歲的少年,劍眉星目,英氣逼人,鎖子甲隨著動作發出細碎的嘩嘩聲。瞟一眼杜乾平,緊抿嘴巴,低低嗯了聲。
誰不知道,蔣楷是柳維風養的狗。要不是祖父叫他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才不屑與蔣楷虛與委蛇。
杜乾平在前頭引路,微微側身討好似得問道:“衛將軍從鄯州而來吧?”
衛瑫劍眉蹙起,又是低低嗯了一聲。隴右道置都護府,治所在鄯州。衛瑫先去鄯州拜會張巡張都護才帥兵前來涼州城。
蔣楷上任以來,前前後後拉攏幾次,那張都護都不與柳氏同流,衛瑫對他很是敬重。此番張都護也將西北幾個大馬賊頭子向衛瑫一一做了詳述。
其中最壞最不是東西的,就數柴狗了。他帶領一班賊匪常年盤踞在涼州城外,大富小貴的都脫不了被劫的命。這班人不單只是搶錢,人也不放過,年輕貌美的大姑娘小媳婦都逃不過他們的毒手。因此而釀成的人間慘劇,難以計數。
這些年,前前後後剿匪,滅的都是跟柴狗搶地盤的那幾撥人馬,柴狗一夥倒是日益壯大。這匪到底給誰剿的,不言自明。
其中有何玄機,大家心照不宣罷了。說白了就是柳維風養匪自重,藉著西北匪患的名義,貪墨朝廷撥下的剿匪錢銀嘛!西北又多是他的人,助那柴狗做大,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衛瑫年少氣盛,這又是他第一次領兵,不幹出點名堂,哪還有臉回京都覆命。是以,這趟他鐵了心要滅柴狗立功,也藉此機會殺殺柳維風的囂張氣焰!
衛瑫離開京都時,關於柳維風貪墨一事,朝臣都在背地裡暗戳戳的議論開了。聽說柳維風忙活著填補虧空,也不知他填成怎樣了。衛瑫幸災樂禍的露出一抹壞笑。
來在花廳,席面已經制備妥當。衛家家風出了名的正派,所以蔣楷沒叫陪酒唱曲的,就是對飲清談。衛瑫見此番安排,容色稍微和緩。
見過禮後,二人分賓主落座。杜乾平從旁伺候。
衛瑫的親隨在廊下手扶佩刀,一字排開,站的筆挺。治軍嚴謹,可見一斑。
蔣楷給衛瑫滿滿斟上白酒,衛瑫卻是推開酒盞,拿起桌上的青瓷壺,為自己倒了杯清水,道:“蔣刺史恕某公務在身,不便飲酒!”
蔣楷舔了舔嘴唇,笑道:“正當如此,正當如此。”使個眼色,杜乾平把酒撤了下去。蔣楷與衛瑫以水代酒,吃了起來。
蔣楷關心關心衛擒虎身體,又關心關心張都護身體,再把話題引到剿匪上,“但不知衛將軍如何部署,我也好從旁協助!”
衛瑫濃眉皺了皺,“此乃軍機要務,哪能隨意洩露?”
想從他這套出佈署,門兒都沒有!衛瑫說著,睨了蔣楷一眼。
還是個厲害角色!
蔣楷氣的牙癢癢,“是軍機要務不假,可我乃是涼州刺史,衛將軍不對我言明,萬一驚擾了百姓如何是好啊?”
“蔣刺史此言差矣。從來只有馬賊驚擾百姓,某乃是陛下欽點的將軍,凡事必當以百姓為先?怎會驚擾百姓?況且,又不是在城內剿匪,對百姓生計並無影響。”衛瑫義正言辭,字字句句理直氣壯。
蔣楷氣悶。原以為衛瑫未及弱冠,不過是黃口小兒,套話不難。可這一來二去的,有用的半句沒有,都是些檯面上的官腔。
當下訕訕,一頓飯吃完。衛瑫也不久留,起身告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