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眸光驀地一暗。
“阿荷,你介意嗎?”
玉姝這一問,蘇荷眼中忽然蓄滿了淚,哽咽道:“我、我不知道!”
話音剛落,蘇荷猛地哭了出來,就連手中線軸也不管不顧丟在一邊。五彩斑斕的沙燕兒頓時萎靡,在空裡沒精打采的畫幾個弧兒,直線落下。
玉姝顧不得紙鳶,趕忙給蘇荷擦眼淚,“哎呀呀,你別哭啊。怪我多嘴!怪我多嘴!”
蘇荷一把抱住玉姝,哇的一聲,伏在她肩頭痛哭流涕,邊哭邊道:“不、不!我就是、就是想阿爹阿孃了!”
玉姝心頭一鬆,眼中卻漸漸溫熱。
蘇荷的痛,她無法感同身受。
身為孤女,蘇荷不幸。身為孤女,遇到沈娘子,蘇荷萬幸。
多少個數不清的不幸與萬幸交織而成人這一生。有時無奈心酸,有時歡欣雀躍,有時悲慟傷感,有時喜樂安然。有時瑰麗多彩,有時卻又黯淡無光。
玉姝默不作聲環住蘇荷肩膀,抬眼望望沒了沙燕兒的碧空,淚珠滾滾落下。
“好好的,你倆哭什麼呀?”
玉姝、蘇荷倆人相擁悲泣,秦十一孃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闖了進來。
玉姝淚眼婆娑看向秦十一娘,她來到蘇荷身邊,不客氣的坐下,脆生生道:“東穀人怎的了?就連皇子都能娶東谷秦王的女兒呢!”
或許因為秦十一娘自小被人呵護長大,她不會也不懂看人臉色,才會在這樣不恰當的時候說這麼不恰當的話。
蘇荷對尤蜜的小心思即便是玉姝都小心翼翼的從不明言,這會兒被秦十一娘大張旗鼓的宣講,蘇荷登時便漲紅了臉,連哭都忘了。
秦十一娘猶自不覺,繼續說:“都十幾年了,該怨的該恨的也都煙消雲散了吧……”
她本意是想寬慰幾句,蘇荷聽著卻覺得刺耳,冷冷哼一聲,“煙消雲散?父母養育之恩也能煙消雲散?”
氣氛頓時尷尬,玉姝拽拽蘇荷,溫言軟語,“算了,算了。等會兒下學我請你吃豆花,好不好?”
蘇荷還是不肯放過秦十一娘,眉眼豎起,問她,“你躲在暗處偷聽我和玉兒講話,算哪門子名門望族的規矩?”
被蘇荷這一問秦十一娘繃不住了,小臉通紅辯解道,“誰、誰偷聽了?我、我找玉姝來的、不小心聽、聽到的……”
誒?
玉姝詫異。她和秦十一娘沒什麼交往,專門來找她做什麼?況且現在這會兒她應該在福佳堂學琴才對。
蘇荷早忘了哭,臉上還掛著淚珠,梗著脖子問她,“你找玉姝做什麼?”
“我、我想請玉姝教我用左手繡花。”秦十一娘抿抿嘴唇,又道:“我總要身有所長才可以的。”
蘇荷以為秦十一娘在家裡受排擠需要學會雙手繡為以後做打算,懊惱自己不該對她口出惡言,語氣軟和下來,“其實,多練就行了呀……”轉頭問玉姝,“是吧,玉姝?”
玉姝卻像是定住了,眼睛眨也不眨,愣愣的。
“手不好就別繡了……”婦人聲音柔美,卻字字透出寂寥無奈。
“總要身有所長才行。”女孩子的聲音清脆,故作歡快叫人心疼,“單手彈不了箜篌,但我一樣能繡花呀。”
兩人對話突如其來的衝進玉姝腦海,卻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不等玉姝抓住經得起推敲的細節便消退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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