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為什麼不告訴她呢?
因為這牽扯到了他高傲的自尊心。
涼井少女就這麼在病房門口站著,滿眼裡都是遮不住的失落,雖然她能懂阿市的驕傲,但還是自私的希望自己可以是個例外,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男女朋友,畢竟其實涼井少女並不是極其看重這個身份,而更是因為她把他當做了很好很好,好到只想一個人擁有的朋友。
否則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不可能把幸村放到比謙也還有京子他們以上的位置。
涼井少女就這麼看著幸村,對著他的雙眸,“你可以告訴我的。”
幸村以為涼井會鬧脾氣,會轉身就走,但是她又一次推翻了他對她的預想,就像是之前,他好像也總是不能準確的猜測到她的下一句會是什麼,下一步會做什麼。
待雙腿緩過勁來,不再感受到那種無法形容的麻木刺痛感,幸村才稍稍站直了些身體。
因為方才起床的時候突然犯病,走路十分費力,又低垂著頭,兩鬢稍長些的頭發有些遮擋了視線,所以他並不是十分看得清涼井少女此刻的表情。
當站直身子,發絲沒再遮擋視線的時候,他方才看清了涼井少女臉上的表情。
失落,但表情依舊無波,意外的平靜。
幸村之前下床是為了去接水的,而這會兒更是覺得喉嚨口幹澀的不行,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發不出聲音,再加之強行站起而發出的冷汗讓自己感覺渾身粘膩膩的。
總而言之,他覺得此時此刻的情況對於他來說真是糟透了。
但總得說些什麼,幸村輕蹙眉頭,腦子裡想了大半天的言辭,最後的最後卻剩下一聲嘆息,所有的解釋都變成了三個字的道歉。
“對不起。”
這是幸村第二次對他人感到抱歉,而兩次的物件很不巧都是涼井少女。
上次抱歉是因為他沒有能及時出面保護好她,然而可笑的是這次抱歉卻是因為傷害了她的人就是自己。
說實話,涼井少女並不是很想答應幸村的這聲抱歉,但她好歹是坐了四十分鐘來到的這裡,可不想還沒進門就轉身走人。
應了一聲“哦”,涼井少女走進病房並將房門關上。
“如果你下次還這樣,假設你真的有一天癱瘓了我肯定是不會照顧你的。”走到了幸村面前,涼井少女語氣十分認真地放著狠話。
這時的幸村下肢還是有些無力,只得背靠著牆,緩了半天才好笑的點了點頭。好笑是因為這句威脅實在是有些孩子氣了,但短暫的好笑之後幸村內心依舊是五味雜陳,單手扶住額頭遮擋住了自己的眼睛,一片黑暗中,他還是決定為自己解釋了一句,“抱歉,我只是…不想讓你看到這麼無用的我。”
大概沉默了幾秒,幸村感覺自己的手被外力強行拉扯下來,毫無遮擋的眼前一下從黑暗變得光明,而視線中看到的是涼井少女皺起眉頭十分不滿地樣子。
“阿市從來沒有無用過,因為大家都在等你回來。”涼井少女此話不假,自從幸村休學入院以後,每次但她社團活動結束路過網球部的時候,場內的氣氛相較於之前總是顯得十分壓抑,就連丸井等人的笑鬧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包括我。”
“阿市,無用的人不會有人期待他的——”
話還未說完,涼井少女忽然被一股外力推的重心不穩,跌入了一個滿帶著幸村氣味的懷抱。
依舊是之前那種淺淺淡淡的花香,但更多的卻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也難怪阿市一直胡思亂想,待在充滿這種氣味的環境裡,也難免不會想多。涼井少女這般想到。
“阿市,無用的人不會有人期待他的回歸的。”有些依賴那掩蓋在消毒水味道下的花香的涼井少女不自覺伸出雙手回抱住了幸村的腰身,“所以真的不要這麼頹廢了。”
涼井少女做人守則,執著。
目的一定要達到,話一定要說完。
盡管按照小說裡的套路來說,這時候的氣氛就應該是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抱著,一切盡在不言中。
幸村將手掌附在她的腦後,下巴抵在她的頭些什麼,但下一秒,病房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開啟。
“部長!我這次英語——額……”開啟病房門的切原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繼續走進去還是轉身退出去,握在門把上的手也因此有些拿捏不準用力的方向,最後他是被後邊的柳蓮二拖著後領拉出去的,臨走前柳還扔下一句,“我們過五分鐘進來。”
……
涼井少女默默退出了幸村的懷抱,看了一眼這時候已經被好心關上的病房門口,感覺一股熱氣像是開水燒開似的沖出了腦袋。
“切原是不是誤會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