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少卿站在運輸機艙門口,向徐徐走來的巴斯敬了個禮。
“怎麼?不打算讓我們去戰俘營?莫非想私下放了我們?”巴斯還禮,接過龍少卿剛剛從增援部隊手裡拿來的煙。
“放了你們?要是有這好事,我會先放了我手下的弟兄!上峰有令!”龍少卿點著了巴斯的煙,又迫不及待的點燃自己嘴裡這根,臉上的肌肉鬆弛下來,也消去了不少皺紋。
“說吧,命令要求怎麼處置我們?”巴斯狠狠抽了兩口,把這半截煙扔在地上,踩滅了那點星星之火,胸膛挺的高高,一副勝利之師準備接受檢閱的傲人神態,或者是一張視死如歸的臉。
“放鬆點,夥計!”龍少卿拍了拍巴斯的肩膀,又抽出來一根煙,放在自己嘴裡點燃,盡管上一根還沒有抽完,口氣變得認真、嚴肅:“戰爭已經結束,我們沒有必要再取彼此的性命!既然活了下來就好好活下去,不僅為自己活著,也為千千萬萬的人活著!”
最後這句“不僅為自己活著,也為千千萬萬的人活著”打動了巴斯,他參軍、打仗,就是為了千千萬萬的人,雖然核陣營的動機是邪惡的,但是作為下級軍官的他,並不瞭解高層的意圖,他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國家正在被攻擊,不管對方以何種正義的理由開戰,保護自己的家園是義不容辭的!
“你的舊主在世界各地埋藏了足以抹殺地球上百枚核彈!現在,你我的腳下恐怕就有!他們是要在這世界燒一把火!我們這些人只不過剛剛和死神擦肩而過!至於會不會被回馬一槍……同盟最新命令,我們得像老鼠一樣打洞,然後,把那些害人的東西拉出來銷毀!”龍少卿向巴斯友好地伸手,彷彿一對老搭檔要接受新任務。
“我們?”巴斯遲疑了一下,雖然心裡明白,但還是希望能確定一下“我們”到底指誰。
“對,我們!”龍少卿把嘴裡的其中一根煙塞到巴斯的手指間,轉身走向自己的隊伍。
巴斯覺得這根煙很燙手,因為他內心燃起了一股熱血,此時,他還有他的戰士們都不再是卑微的戰俘,可以保住最後的尊嚴活下去!其實煙燙手是真實的,因為龍少卿給的是差不多抽完的那根,誰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這天夜裡,龍少卿隊和巴斯隊舉行了聯誼會,他們本應該是仇人,對方陣營中誰都有可能是殺死自己最好戰友的兇手……但是如今能歡坐一起,摒棄前嫌,難道是人性本善嗎?
飽受了戰爭的人們終於能正常地坐在地上,喝水、吃餅幹、唱家鄉歌,他們就像一群半路上湊到一起的驢友……陌生而熟悉、緊張而放鬆,猜疑什麼的、仇恨什麼的,過了今天再說吧!
天棓四卻顯得很孤獨,他一個人騎在在今天掩護它生命的斷壁殘垣上,眼睛痴痴的望著殘留著火藥味和血腥味的黑暗,手裡依然攥著那杆成為空殼的槍,戰鬥的慣性的還沒有消除,他依然在警戒著什麼。
“四小子,一個人在這兒發什麼呆?”龍少卿走到天棓四旁邊,倚著同一段斷壁。軍服鬆鬆垮垮披在身上,皮靴的鞋帶也放肆地松開,束腰帶掛在肩頭,軍人的整肅已經被他放鬆到無。
“我在警戒。”天棓四無精打采地回應著。
“別傻了!警戒誰啊?已經結束了!該放鬆了!”龍少卿覺得天棓四在發神經,不過也是可以理解的吧,畢竟這小子年紀還不大,參軍時間也不長,一下子緩不過來也屬正常。
巴斯也走了過來,相比之下,顯然這位更加註重儀容儀表,更顯得像職業軍人。他並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龍少卿,又看了看天棓四,突然覺得這夜空好深,像是藏匿著什麼,若真有什麼隱藏的,在場的所有人怕是也都心知肚明。
平平安安的一夜,不該發生的幸好沒有發生。
被龍少卿戲稱為“打洞老鼠”的鑽地挖掘裝備準時運達,反核軍戰力強大,多半要歸功於補給,畢竟背後的國家都是硬牌。
三十多人列隊整齊,迎接他們的新戰友——兩輛配備三個鑽頭的“鼴鼠”武裝鑽地機車、一架垂直鑽井臺、五十個球形探路機器人、爆破黏土還有一些小型器械。隨著這批裝置而來的有三名機車駕駛員、六名工兵和一支負責警戒、維護、監視的十五人武裝小隊,這些人估計是從附近主力部隊抽調來的,全歸龍少卿指揮。
昔日的敵人、今天的同袍,殘存的戰友還有新補充的援兵,雖然都是職業軍人,但也可以說這是一群烏合之眾。
天氣真是格外的好,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任務,所有人都可以回家休息如果還有家),或者去度個假得先看看哪裡沒有被燒焦)。
送裝備的運輸機被龍少卿簡單改成了指揮所——這兒是視野範圍內的制高點。
“工人們”開始了工作,鑽地機車的轟鳴聲一點也不輸坦克,甚至能勾起人們的戰鬥欲。有幾個人條件反射似的,一聽見轟隆隆的聲響,竟然拿著挖坑的家夥,動作迅猛地找掩體。
天棓四幫著巴斯清理石塊,畫面挺和諧的,兩人也有說有笑,唯一煞風景的是天棓四還揹著槍,而且從新來的武裝小隊那裡填滿了子彈。自從戰爭宣告結束,他的心一直就不踏實,總覺得戰爭根本沒完,當然並沒有針對巴斯等人的意思,只是心有懸念、不得不防。
鑽地機車遙控著幾個球形探路機器人開始作業,沒幾分鐘,竟然消遁在地下,只留下一個直徑不到三米的洞。
龍少卿一邊從監控看著機車的情況,一邊與上級部隊保持聯絡,隨時執行可能到來的新指示。
正當第二臺機車準備在另一個點作業的時候,龍少卿面前的無線電突然收到了斷斷續續的語音通知,不知哪裡來的幹擾,根本聽不清裡面在說什麼。而此時,監控畫面也變得極其不穩定,龍少卿正想除錯顯示器,就在這一瞬間,任何畫面都消失了,就連刺刺拉拉的波浪紋和雪花也沒有了。無線電在變成啞巴前,剛好比較清晰地說了“戰鬥”。
龍少卿立刻奔出機艙,他仰著頭轉了一圈,又拿望遠鏡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急躁的冷汗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濕透了後背。
巴斯看到了不安的龍少卿,示意所有人停下手裡的活。他剛想往龍少卿那邊走,突然覺得地面一震,難道是地震?不,直覺告訴他,這不是地震!
士兵們開始稀裡糊塗地往一塊靠攏。
緊接著龍少卿大喊一聲:“臥倒!”
嘭嗙——
運輸機突然爆炸,沖擊波將即將臥倒的龍少卿吹飛到一塊天然掩體後面。巴斯將離自己最近的天棓四撲倒。炸飛的零件轟爛了五個動作遲緩計程車兵。
龍少卿藉著掩體的保護,抬頭看見從火焰中跳躍出三個人。這三個全身閃耀著灰白色,是一層裝甲,裝甲的的縫隙間流淌著翠綠色的光芒;頭上戴著盔,兩隻眼睛同樣閃著綠光,面部紋理看的不太清楚,感覺像是高達臉。不過整體形象就是活脫脫的“鋼鐵俠”。
來歷未知的三人互相看了看,在傳達資訊嗎?一步一步向被炸懵了的眾人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