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躺在床上,總忍不住想,林格會成功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自己一直都在失敗,從來沒有成功過。如果按照年輕人的推測,所謂的遊戲機真的是幻想王權具象出來的物質形態,那麼理論上應該也只有自己能修好它才對。可這是基於理性的判斷,那麼從感性上說,自己是希望林格能成功的嗎?
她原本應該毫不猶豫地回答一句,是的,如果不是為了修好遊戲機,她幹嘛這樣固執、這樣堅持、這樣狼狽到讓大家都擔心的地步。可讓天才玩家感到驚訝或者說害怕的是,她發現自己無法如想象中那樣,給出斬釘截鐵的味道。她憂慮林格的態度尤甚於對遊戲機無法修好的恐懼,因為,假如不是自己而是林格修好了遊戲機,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真的缺少了某種東西呢?
她一直不願承認,也不肯面對的東西。
少女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似乎聽到了砂礫從沙漏中落下的聲音,滴滴答答,每分每秒,每時每刻,都在流逝。那對她來說更像是一種煎熬,就像犯人往往不是被押上刑場的時候最絕望,而是等待法官宣判自己的罪刑時。
林格不是法官,他就是罪刑本身。
而眾所周知,直到正式行刑之前,每一個罪犯都會想盡方法為自己開脫的,這一個也不例外。
愛麗絲忽然翻了個身,林格無動於衷,他正嘗試將一塊碎片嵌入原本的位置;愛麗絲從鼻孔中發出意味不明的哼聲,林格恍若未聞,他注意到碎片之間的拼合處有些鬆動,正在思考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固定;直到最後,愛麗絲終於忍不住了,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決定用一個完美的藉口將林格趕出去:深更半夜的,逗留在一個女孩子的房間成何體統?
她相信這個理由絕對有效,如果無效的話,她大可以將聖夏莉雅也搬出來,只要對林格說“你再不走我就去告訴小夏了”,他應該就會知難而退了吧?
可是,沒等天才玩家將這個想法付諸行動,從書桌的方向忽然傳來一句:“啊,好像拼好了?”
“呃!”
愛麗絲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在嘴巴里噎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她下意識撇了撇嘴巴,有些懷疑:“好拙劣的謊話,你在騙誰呢?”
自己努力了半個月都沒有將遊戲機修好,你心血來潮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做到了?開玩笑也該有個底線吧……
“真的。”林格認真地說道:“不信你來看。”
儘管還是懷疑林格在欺騙自己,但心中一股不可思議的使命感或者說恐懼感這兩者實則並不矛盾,甚至在少女的身上完美共存)驅使著愛麗絲,讓她忍不住扭過頭,向那位年輕人投去了視線。
於是,就看到了他手中的sp遊戲機。
銀白色的立方體,大約巴掌大小,金屬質感,稜角冷酷而又深刻,充滿了這個時代的工業水平難以實現的科技美感,那冰冷光滑的表面上甚至沒有一道拼接的痕跡,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整體,讓人很難想象在不久之前,它還只是一堆散落在書桌上的碎片。
愛麗絲一下子就懵了。
她還記得,自己之前每一次嘗試將遊戲機拼好後,它都會重新分解,難以彌合。
可林格手中的那個銀色立方體,穩固得沒有一絲解體的跡象。
他真的……成功了?
天才玩家既覺得荒謬又十分委屈,既感到驚愕又充滿諷刺,自己為了向天蒂斯和魔女結社復仇,沒日沒夜地努力,卻沒有起到絲毫效果;林格為了讓一群孩子能夠體驗到遊戲的樂趣而修理遊戲機,卻一下子就成功了。那自己一直以來的固執和堅持都算什麼?只是一個笑話嗎?難道說,只有放下仇恨的心,相信愛與羈絆,才能夠獲得它的認可?但是,憑什麼復仇就是不可以的,明明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吧,都需要和天蒂斯以及魔女結社戰鬥,既然如此,自己選擇為天界忒彌絲復仇而與魔女戰鬥,就一定是錯誤的嗎?
當然,愛麗絲這麼想的時候,似乎已經忘了,很久以前,又或者說不久之前,最相信“愛與羈絆”這幾個字的人,其實正是她啊。
雖說人在成長的時候往往會拋棄許多東西,但回過頭看,那真的是成長嗎?
愛麗絲從未想過。
就連那種委屈和諷刺的念頭,在她的腦海中也只是一閃而逝,她很快就回過神來,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衝到林格的面前,二話不說便去拿他手中的遊戲機,語氣急切:“真的修好了嗎,給我看看!”
林格並未阻止,他順勢鬆手,讓愛麗絲拿走了遊戲機。
只是,看著少女的眼神,仍是那麼的複雜,晦澀難言。
? ?給點喵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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