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走山脈的天使依耶塔,再加上銀眼的女伯爵奈薇兒,有這兩人在,足以保證事態不會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恩。”林格點頭,看了眼周圍正在朝球場聚集的人流,說道:“先入場吧。”
他帶著聖夏莉雅往檢票口走去,其他人也陸續跟上,一行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人潮的深處。
……
“嗚哇,這個天氣……”依耶塔站在風車塔房的陽臺上,一抬頭便看見了黑壓壓的天空,烏雲翻湧,風聲呼嘯,洛瑟之林內傳來一陣陣潮湧般的沙沙聲,那是森林裡的草木被風吹動,都在往同一個方向倒伏。若是以往盛夏灼熱的時節,聽見這麼一陣葉濤聲,定會感覺倍加涼爽,然而如今的山林裡卻只有空曠死寂的迴響,野獸蟄伏巢穴,飛鳥瑟縮崖底,一股壓抑沉悶的氛圍正在擴散。
倘若此時來一場暴雨滌盪人間,倒也可以洗去那些煩躁和雜亂的思緒,然而別說雨點了,翻湧的雲層中甚至連一道閃電都沒有,連一聲雷鳴都不曾聽聞,如此反常的天象,難免令人心中惶惶。
“風在害怕。”天使喃喃道,此情此景讓她想起了淵壤大尊降臨於薩莉亞原野的場景:“有什麼恐怖的存在要甦醒了,因為是禁忌的,所以被人們厭惡著,也恐懼著……”
“你什麼時候變得和小夏一樣神神叨叨了,依耶塔?”
女伯爵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她放下手中的書,慢步走到陽臺上,與依耶塔並肩站立,同樣將這異常的天象收入眼底,卻沒有半點慌張失措的反應,而是非常從容,因為類似的景象在她漫長的人生經歷中,絕不少見:“天災麼……和立國戰爭時塔古奧原野上血流成河的場面、或是教團聯合在黑暗時代以烈火焚城的殘酷手段相比,還是差了一些。”
審判教廷的瘋子們投放終末火種,一下燒燬了整個虛根沼澤,數以萬計的生命在火中哀嚎死去;干涉時空的機神亞歷山大否定未來、從錯誤的時空線中一次又一次歸來,並且進化至更強大的形態……那才是真正的絕望,眼前不過是些小場面罷了。
似乎受到她輕描淡寫的語氣影響,依耶塔內心的焦慮減緩了許多,但面上仍有些擔心。
奈薇兒看了她一眼,彷彿猜到了少女心中在想什麼,又補充了一句:“別忘了,她可是少女王權。”
……
少女王權。
此時此刻,希諾看著自己雙手上佩戴的銀色手甲,一抹純澈的光芒從眼底悄然閃過,她的內心不禁浮現出一個同樣的詞語。因為一臺特殊的機器,無論是性情古怪的愛麗絲小姐,還是沉穩可靠的林格先生,乃至聖夏莉雅小姐她們,都一致認定自己就是所謂的少女王權,擁有某種高於法則之上的不可思議的力量,但同時也揹負著某些殘酷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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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直都在否定,口口聲聲稱自己只是個普通人,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但她心中實則無比清楚,自己的王權和詛咒分別是什麼,只是不願意去面對而已——或者說,她不確定那些來自天空的旅人們知道了自己的王權和詛咒後,還能否以那種平常的心態面對自己。
聖夏莉雅小姐曾有意無意向自己透露,只要集齊七位少女王權,就能開啟通往天之聖堂的道路,見到那位創造了世界的女神大人,亦是她在遙遠年代的另一個母親,請求祂為世間混亂的秩序重塑基石,為肆意妄為的魔女們降下懲戒,也為這些無辜的少女們拔除詛咒,從此迴歸正常人的生活。
她聽完後,自然是很心動的,但那股猶豫遠遠戰勝了心動,因為一旦踏上這段旅途,就意味著要面對一場殘酷的戰爭,遠比希伯頓先祖當初追隨聖女大人所面對的共和戰爭更加殘酷。
她不害怕戰爭,唯獨恐懼的是,戰爭一定會帶來犧牲。
誰來定義和區分那些犧牲呢?
為自己的、為他人的;無私的、高尚的;卑鄙的、軟弱的;奉獻的、渴望的;被迫的、恐懼的……立下墓碑的生命受人祭奠,而死於戰爭者大多籍籍無名。
希諾·琴·歌絲塔芙,曾經歷過三次死亡的女孩,至今仍是個怕死的人。
“咴律律?”
布蘭迪發出困惑的叫聲,她不理解自己的主人為何在著甲之後發呆了那麼久,難道在思考接下來的戰鬥方式與策略嗎?也有可能是在消化那些沉重的信任吧。她唯獨不認為主人會害怕,因為從未見過比她更加勇敢的騎士了。
那些說著犧牲為榮耀的人其實並不明白,害怕死亡,才是真正的勇敢。
“抱歉,讓你久等了,布蘭迪。”希諾回過神,銀色手甲抓住韁繩,向愛馬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好像該我們登場了。”
“走吧。”
輕夾馬腹,蹄聲踏過,騎士與她的愛馬,共同奔赴命中註定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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