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藥的本質是外力的刺激,使靈魂獲得過度的成長,進而反饋肉體與精神。但煉製魔藥的原材料並非完全無害,而人類對靈魂的掌握度亦沒有他們自認為的那麼深入,因此,有許多經魔藥體系獲得力量的超凡者失去了對自我的控制,陷入瘋狂與執念之中,要麼成為被本能主宰、只知道發洩慾望的野獸,要麼就在痛苦與不甘中主動結束自己的生命,連屍骨都淪為土灰。”
聖夏莉雅用一個比喻來形容這種現象:“就像是在完全黑暗的夜裡登山,看不見腳下的道路,只能憑感覺邁出腳步,而每一次邁步,都伴隨著對未知的恐懼:是安然無恙,還是失足墜落?沒有落腳的那一刻,誰都說不清楚。於是壓力始終縈繞腦海,並隨著你登山的步伐逐漸增加,越是靠近山頂,壓力就越大。到最後,無法承受這種壓力的人,就會失去理智,主動放棄,將自己投向死寂的黑暗,徹底沉沒。”
林格聽到這裡,不由得說出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聽起來,真是一條充滿艱難與危險的道路。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這種失控嗎?”
“聖圖彌也產生過類似的想法,並且一直都在尋找解決的方法,最終他所提出來的,是一種名為‘扮演法’的對策。”
“扮演法?”林格若有所思:“聽起來像是歌劇演員的從業準則。”
“它的確與此有關,倒不如說,現代文明的一切表演文化,包括舞臺劇、歌劇、話劇、舞蹈、演講等,都源於聖圖彌所提出的扮演法。”聖夏莉雅隨口說出了足以令藝術界掀起驚濤駭浪的歷史秘聞,本人卻毫不在意,繼續講述道:“扮演法要求超凡者將自己的意志調整至與對應法則相契合的狀態,絕不做出違背法則性質的事情,也不抗拒它給自己帶來的變化,如此便能有效降低失控的機率。”
“但也僅是降低?”林格敏銳地注意到她的說法並不絕對。
“沒錯,僅是降低,無法徹底解決,而且,扮演法同時也帶來了另一個問題。對於秩序王權的超凡者來說,扮演法要求他們追求諸如公平、正義、知識等美好的事物,但常常會因為理想與現實間巨大的落差而陷入偏執,或消極灰暗,從而走上極端的道路;對於混沌王權的超凡者來說,扮演法要求他們帶來紛爭、死亡、災厄等消極的事物,他們常常因此遭到世人的厭惡與背棄,同時也逐漸被原始的殺戮、破壞等慾望控制,不可自拔。”
“這兩種情況導致超凡者的失控機率依然保持在一個較高的數字,並且序列等級越高,靈性越活躍,失控的機率就越大,聖圖彌將這種現象稱之為“侵蝕”,認為超凡者變強的過程,便是在不斷的扮演與侵蝕中維持自我與靈性純潔的過程。”
“遺憾的是,沒有人能夠抵抗侵蝕,因此,超凡者的失控是註定的結局,無非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聖夏莉雅表情認真地將自己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這就是我不希望你選擇這條路的理由,林格。你是個理智的人,應當不會想要見到自己失控的模樣,而且……”
而且,我也不想。
她頓住,把這句話留在了心裡,沒有說出口。
“我姑且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林格回道。
他想要掌握魔法的力量,是為了幫自己解決未來的麻煩,而不是為了讓自己變成一個大麻煩。
聖夏莉雅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不過她的吐氣與呼吸同樣舒緩綿長,所以林格聽不出什麼區別。
身旁突然傳來了小羊的咩咩聲,已經吃得心滿意足的它終於回想起自己還有一個主人,而且回頭一看,發現主人居然在和那個愚蠢的人類單獨相處。為了防止某種情況的出現,它連忙跑過來擋在兩人中間,示威般朝著林格叫了兩聲,表現出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
林格面無表情地看著它,那沉默凝視的眼神顯得很有壓迫感。小羊當即轉身,很自然地轉移了陣地,一熘煙地跑到了聖夏莉雅的身後,探出頭來,依然衝他咩咩地叫著,只是場面已經從忠心護主變成了仗勢欺人。
“不要鬧,小羊。”
聖夏莉雅摸了摸它的腦袋:“我和林格有話要說,你去陪愛麗絲她們玩吧。”
小羊聞言,露出了鄙夷不屑的眼神,咩咩的聲音彷彿在說:愛麗絲那個幼稚鬼、我才不要和她一起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