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艾雷看見伯爵那張臉的時候，因趕路而即將湧上來的睏意又被壓了下去；
對方的臉色看起來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由於缺少睡眠而顯得眼眶發黑；同時，他的表情又是那樣的複雜：恭敬，後怕，喜悅，擔憂……
想到這裡，艾雷感覺自己一直隱瞞情況，對於他而言有那麼點兒殘忍；
但再想想他身為伯爵、卻沒辦法發現鎮子內的危機，那一丁點兒愧疚又煙消雲散了。
“艾雷大人，您又立下了一樁奇功啊……”慶功宴上，坐在艾雷身邊的伯爵賠著笑臉恭維道：“要不是您英明神武，這萊因領估計又要被北境的鐵蹄所蹂躪……”
當然，說是慶功宴，菜品卻依舊貧瘠得很：烤魔獸肉更大塊了一點兒，湯更濃了一點兒，麵包變成了新烤的；再加上城內的其他幾個小貴族，這就可以算作是一場宴席了；
當然，坐在角落的吟遊詩人這種烘托氣氛的存在自然也是不可缺少；只是，他拉的那兩下子弦好像在往灶坑裡面添柴，唱得那兩嗓子就好像公鴨被另一隻公鴨給……艾雷感覺自己吼兩嗓子都比他強。
其實排場倒還在其次，主要是這個時間安排讓艾雷有些不爽：你知道我忙活了一晚上，還特意把時間安排在早上？你是不是故意和我過意不去？
真正的原因還是昨晚芙蘭冷靜思考過後告訴他的：這傢伙現在內心慌張得，你晚向雄獅城彙報一個呼吸的時間對他而言都算是一種折磨；為了不直接被重壓折磨到瘋，所以他只能選擇儘早巴結了；
至於昨晚，伯爵是被艾雷一句“現在有點疲累不好彙報”給嚇住了——而且畢竟艾雷還沒得到“好處”；
現在看來，這場慶功宴應該就是伯爵用來巴結艾雷的了。
艾雷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顯然讓伯爵如坐針氈；當然，艾雷是刻意做出這個表情來的。
“嗯，多謝伯爵大人的款待了。”艾雷放下了刀叉，“但，咱們該說的一些話還是得說明白；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假如說我不在這兒，萊因領會怎麼樣？”
攤牌咯攤牌咯。坐在艾雷身邊芙蘭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正常些，不急不緩地向叉子伸向盤子裡的下一塊烤肉；她對面的貴族則相當識相地專心喝自己的湯，不敢有半點兒爭搶的念頭。
“這……定然是會大難臨頭。”伯爵低下頭去，“確實是我的過錯，我……我得向侯爵大人說明自己的過錯，然後請求責罰。”
看他那個可憐樣子……再想想昨天他處理公務時候的認真樣子，再看看周圍的環境是何等寒酸，艾雷突然有點兒心疼他：這要是真彙報上去了的話，他的前途估計就完了吧？
不，不需要他彙報，只需要自己在向奧蓮祖母的彙報之中稍微提上那麼一句，伯爵的前途就可以說是完全報銷了。
但那樣真的好嗎？換別人來真的就能發現嗎？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你固然是有著過錯的。”艾雷的身體略微後仰，“但並不是說你把過錯彙報上去、你這邊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伯爵身後的冷汗更多了；這顯然是個責怪的語氣。
這……艾雷要是真向侯爵說上兩句……
艾雷看著伯爵戰戰兢兢的樣子：這是必要的教訓，從恐懼之中能最好的意識到謹慎小心的重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