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鐵牙團,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往日數十人在公會內一起喝酒戲耍的場景已經不再,大部分昔日的夥伴都已經另謀生路;
就算是剩下來的人,也早就沒有了喝酒的閒錢和興致。
偌大的公會大廳裡面擺滿了二十餘張能夠坐下數個人的桌子,現在人數還不到桌子數量的一半——往日裡,這可都是要加上幾把椅子才夠的。
剩下的幾個人裡面,也只有一兩個人還有閒錢點上一兩盤花生,喝上一兩盅悶酒;
其他的人都坐在桌邊,長吁短嘆,好不憂愁。
這會兒,傭兵們已經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了酒館中;
從他們鎧甲上尚未來得及處理掉的樹葉和灰塵中就能看出來,他們今天也累得不行。
如果光是疲累的話,還好一些;
艾雷看見,一位傭兵胳膊上扎著白色的繃帶,上面浸染了幾分赤紅——這應該是和某個魔獸戰鬥之後受的傷。
現在,傭兵們的處境更加危險;有著更多選擇的魔法師們紛紛轉行了,沒人替他們探測魔獸的存在。
往日一直低頭奮筆疾書的現任鐵牙團團長默勒,這會兒也不再忙碌——因為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可以忙碌的事情了。
他有些茫然地坐在櫃檯前面,雙目無神,手中轉著炭棒筆;然而他的技巧並不出色,那根包裹著細線的黑炭一次又一次地掉在桌面上……估計他也不會去考慮摔斷的問題了吧。
能夠完成委託的人變少了,居民們也開始不再把事務交給傭兵們去辦;
鐵牙團的生意越發冷清,估計距離解散也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他們應該非常樂意去打破這個局面。艾雷這麼想著,向默勒走去。
“啊……艾雷,是你啊。”默勒想要勉強擠出一個商務性的微笑,然而面部的肌肉卻如同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沒辦法,他只是嘴角略作抽搐,看起來微微有些瘮人。
艾雷深吸一口氣——離近了之後才能看清此刻默勒差得驚人的臉色。
他的臉色蒼白,幾乎看不見半點兒的血色,嘴已經完全乾裂,頭髮亂蓬蓬的;
尤其他的那雙眼睛,泛著數不清的血絲,看不見半點兒的神采,似乎遭到了相當巨大的打擊。
……他確實遭受到了難以承受的打擊。
艾雷聽說,就在前幾天,默勒的妹妹去世了。
艾雷知道她有難以治癒的疾病,需要長期服用昂貴的藥物去延續生命;
在前段時間,默勒拼命地去賺錢,總算是勉強維持住了治病所需的花銷;
然而,自打塔德伯爵成為城主之後,鐵牙團的收入每況愈下,默勒妹妹的病卻日漸沉重;
最後,默勒的收入完全負責不起妹妹所需的藥錢,只能夠看著親人痛苦地離開人世。
實在是……悲劇。
他不可能不痛恨塔德伯爵的;不如說,他比鐵牙團裡的任何人都要痛恨;
正因為塔德伯爵的逆行倒施,他的妹妹才離他而去;
艾雷覺得,他應該是恨之入骨……
既然如此,事情肯定就好辦多了。
當然,還是需要注意下他的情緒;畢竟他的妹妹剛去世沒多久……
“默勒團長。”艾雷輕聲說道,“現在鐵牙團還接委託嗎?”
“……接。”默勒的聲音有些嘶啞,他近乎機械一般地翻開一旁的記事本:“想要委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