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峰臉色一白,忽地站了起來,張了張嘴,宋亦驀地開啟了那錦盒,只見一疊厚厚實實銀票,“石峰,人贓俱獲,你可還有話講。”
青州一主簿立馬躬身行禮道,“宋大人英明。”
宋亦看著石峰,石峰腳下一軟,他知道,他今日被人設計了,宋亦為了補上窟窿 ,恐怕要的是不是他的利潤,而是他的所有身家。
“宋亦,你。”
宋亦還沒有說話,又有一個從事員揮手道,“把人壓下去。”
他們本來還不知道宋亦的為什麼要讓他們打暈了石峰的護衛,自己站在門口聽著他們的對話,如今可是懂了。
他們這批青州的官員,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沒有誰是能跑的掉的。
這幾天一想起青州的虧空,他都愁的頭發都白了,只是沒有想到平時懶散閑適的宋大人今天居然有如此計謀。
用一個石府來填虧空,這也正好,反正石府不是什麼幹淨的人,都不用造假,一查準能查個準,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旁邊的包廂裡,桑桑聽著隔壁屋子的動靜,驀地站了起來,她去看趙暄,趙暄坐在那酸梨木大桌旁,一手持杯,那茶水霧氣嫋嫋,把他的神色也燻得濛濛起來。
桑桑看見他的唇朝著左側輕輕一樣,那眼神,如盯準了獵物的妖獸。
察覺桑桑在看他,趙暄轉過眼來,長長的嗯了聲。
桑桑擠出一個笑,“暄表哥,桑桑真的佩服你。”
她現在忽然懂了,為什麼蘇陳氏那天和宋大人談好了條件,宋大人還會變卦,那是因為罪名太簡單了,他們要一擊必中,今天這個行賄官員,草菅人命的可是都是石韋自己承認了的。
如此之心計,不虧是能輔佐一個傻子皇帝而掌天下的首輔大人,明明他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
推開包廂的大門,桑桑正好看到那提著石峰而下的青州一群官員。
桑桑咬著唇,中間那一人緋色繡仙鶴長跑,大肚微圓,就是昨天在堂上看見的青州知州,宋亦。
圍著慕籬的桑桑朝他看去,卻見那人正好也在看這桑桑的方向。
桑桑轉頭,循著他的視光尋去,發現他和趙暄對視一眼,彼此都勾了勾唇。
等她們離開了,桑桑扯了扯趙暄的袖子,“暄表哥,你和宋大人。”
桑桑心底還有一個疑問,他又是怎麼和宋亦牽上線的,後面卻忽然聽到一個帶笑的聲音,“趙公子,蘇姑娘。”
桑桑轉過身去,看見了穿著紫色圓領錦袍的宋瑞。
“哈哈,趙兄,原來你在這個包廂,走走走,我們去喝酒。”宋瑞哥倆好的拍了拍趙暄的肩膀。
桑桑看著他們兩個人親密的動作,剛剛還有些茫然的地方瞬間就恍然大悟了,宋瑞可是宋大人的兒子,難怪她說她笨的,只是桑桑真的沒有想到,趙暄能利用上宋瑞,和宋大人牽橋搭線。
“宋兄。”趙暄長揖為禮,“昨天還要謝謝你了。”
“我還要感謝你,這幾天我爹應該沒有空管著我了。”邊說話,他就拖著趙暄往包廂帶。
趙暄按住他的手,“今天晚上不方便。”他的餘光看向桑桑。
宋瑞看著桑桑站在他旁邊,才收了手,有些遺憾的合起摺扇,女孩子的確不方便,“擇日再約。”
目送宋瑞走遠了,趙暄低頭看了眼正在發呆的桑桑,只道,“再不走,就宵禁了。”
“哦哦。”桑桑忙不疊的跟上他的腳步。
今天晚上有風,風輕輕的,把趙暄緩沉的腳步吹到了桑桑的耳朵裡。
桑桑跟在趙暄的後面,桑桑時不時抬頭看著他的背影,少年的肩膀並不很是寬厚,又穿著素色的直綴,桑桑卻有了當鬼時,跟在那權傾朝野的首輔後面的感覺。
都一樣的胸有成竹,絕不手軟。
桑桑知道,因為今夜,那青州大富石府,已經倒了,如一場灰燼,輕輕一吹,就散了。
和前世的蘇府……一樣。
桑桑回到蘇府,從馬車上下來,連招呼都沒有向趙暄打。就急急忙忙的向著長榮堂跑了過去,她迫不及待的要告訴蘇陳氏這個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