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了嗎?”
“我快了,再過幾分鐘差不多了。你在哪兒呢?怎麼還不來?一天到晚慢吞吞的,難道是屬烏龜的?這麼慢性子。”
“那個,陸彥回,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你說啊。”
“我現在一時半會兒去不了餐廳,我要去找個人。”
“你怎麼一天到晚的這麼多事啊?這次又是去找誰?你哪個同事又在外面惹麻煩了?”他不耐煩,還以為是我同事的問題。我更加猶豫,又不願意騙他,畢竟這些事說清楚會比瞞著說謊要好得多。
他見我不說話,聲音反而慢了下來,我聽那一端的陸彥回問我:“何桑,你怎麼不說話?還是不敢說?”
“我沒有選擇,他拿命求著我去見他,我總不能不管不顧他的性命。陸彥回,我保證會盡快安撫好他的情緒,用最短的時間趕回來,你相信我。”
“你敢!”他已然動了怒氣,“何桑,你敢去!你今天要是去了,我絕不原諒你!”
“是,我確實是可以不去,可許至這個人我很瞭解,絕對不會只是想嚇嚇我而已,他人現在就在湖邊站著呢,一個小時我不到,他就跳下去,陸彥回,他是真的會死的!”
“讓他去死!我一點兒都不介意自己的生日成為他的忌日,那更好,就當他拿著自己的命送給我當生日禮物,我笑納!”
“我做不到這樣絕情,就算是普通朋友,遇到這樣的情況也不能不管,而且是我對不起他在先,做人要有良心,我得去。”
“你可以打給肖錦玲,可以打給警察,可以打給任何一個有能力阻止他的人,你有很多選擇。”
“可我心裡明白,如果他決意拿命來跟我賭,就誰都攔不住。”
陸彥回反倒笑了:“一個小時,玩遊戲呢?那行啊,我也給你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候之後你不出現在我這裡,你今天就別來了。”
“怎麼連你也逼我?一個小時我怎麼可能趕得回來?”
“你錯了何桑,不是我在逼你,是你在逼我。我不想今天跟你翻臉,他存了什麼心思你我都知道,可是你非要裝聖母,一副全世界離了你都活不下去的樣子,那行啊,你裝去吧,別後悔就成。”
他掛了電話。我把車開到分岔路的路口,卻忽然不知道應該要往哪裡走,左右背道而馳,我是夾在中間難以保全自己的人。
我還是去找了許至。這並非是出於本心向誰的原則,僅僅是出於道義。湖濱大道一路燈火迷離,這是a市一天裡最熱鬧的時候。
我看到許至的時候,他背對著我,面對著欄杆後的湖面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我車光一閃,他才轉過身來看我。燈光刺眼,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人卻沒有動。
我熄火,從車裡走出來,快步向他走去:“我來了,你也看到我人了,讓陸彥回生氣的目的也達到了。”
“何桑,我們私奔吧。”他說得聲音不大不小,我怔了一下,剛要說他瘋了,他反而笑了起來,“我說笑了,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何桑了,你不會放下陸彥回跟我走的。”
“許至,你知道我看到現在的你想到的是什麼嗎?我沒有看到你所謂的愛我,我只看到不甘心。我知道你為什麼不甘心,因為我嫁給了陸彥回。還有更重要的是,他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你卻要付出非常多的代價,你覺得不公平,命運對你不公平,所以你一直在跟他作對。許至,這樣你永遠都不會快樂。”
這種以愛之名的仇恨,時間久了只會讓人厭倦,而我已經累了。
“你閉嘴!”許至聽了我的話,大喊了一聲,“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何桑,我對你那麼好,你卻嫁給陸彥回那個人渣,我怎麼會甘心?”
隱忍多時的怒氣,積蓄在他的身體裡,此時終於爆發了。之前見到的許至,多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他要我看到他如今的光鮮亮麗,即使是出口挽回我,也絲毫不見狼狽,可是現在,他終於說出自己的不甘心。
他忽然拉著我的頭發,手禁錮著我的臉,用力地親我的嘴唇。我嚇了一跳,想要推開他,卻發現他臉上全都是眼淚。我完全蒙了,不知道該幹點兒什麼。這個時候的許至,就像一個絕望的苦行者,在沙漠裡徒勞地掙紮,毫無退路。
我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才松開唇齒。血的味道沾在我的舌頭上,這是感情的魔障。
等我回過神來,一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幾乎用了我所有的力氣。這之後,我的手一直發麻,我們都愣住了。
他伸手捂著臉,慢慢地抬頭看著我,似乎是不敢相信。我也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反應就是打他。
許至神情受傷,我思緒混亂,只好悶悶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出於本能。”
“本能?”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回不去了。從前,我們是戀人,可如今我們各自有家室,你何必非要再做糾纏?”
“何桑,我想抱抱你。”忽然,他輕輕地說。我皺眉。他看著我:“讓我抱抱你吧,就當作最後一次行不行?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各過各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