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這三皇的平安殿,雖比不上太宮中的那般富麗堂皇,但比起重雲母親的錦繡宮,就是那天差地別了。
院外粉牆環護,三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遊廊,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五間抱廈上懸“愜情雀躍”匾額。
雖是冬季,整個院落亦不缺勃勃生機,奇草仙藤,愈冷愈是蒼翠,牽藤引蔓,穿石繞簷,即便是在皚皚白雪之中,亦在努力向上生長。
而院中還遊走著一條二丈寬的水池,冬日周圍都起凍之時,唯獨這流水冰凍,還彙入了後院的大池之中,流水上泛著一層薄霧,廊中有一白石板,路跨在這溪水之上可通對岸。
從外面一路穿廊過屋的,走了近一炷香的時間,念兒才被帶到了一處不大的房間外面,這地方與前面那種富麗奢華比起來,顯得極其簡樸。
青灰色的磚瓦,白色的泥牆,上了黑漆的窗欞上的,只是簡單的當扇直欞吊搭式窗,就連房門也是單扇一開的房門,這是民間稍富些的人家,都會不用的解構。
張嬤嬤將人帶到房門前時,特別停了下來,然後從袖裡,取出來一個瓷土瓶,然後彎下腰來,高高舉過了頭頂。
“請趙姐與嬤嬤一同進去吧,這是緩解的藥物,辛苦您了。”
在這個時候拿出所謂的‘緩解藥’,念兒也是明白了,看來這張嬤嬤是想讓她把重雲只開,可是這種險,到底要不要冒呢?
就在唸兒還在猶豫的時候,徐朔已經先一步的奪過了藥,倒了一顆在自己掌中,盯了一會兒後,直接吃了下去,就這動作,嚇得念兒是連連抓住了他的手臂,可還是眼睜睜的看他吞了下去。
“重雲,你這是幹嘛!藥這種東西,怎麼能亂吃!”
徐朔閉上眼睛,先是把那藥丸,在體內快速吸收,確定沒有問題後,才睜開眼睛,低聲安撫念兒,隨後雙眼微眯的盯著那張嬤嬤許久,因為他心裡這會兒,也有些弄不清楚情況了。
“放心,沒毒。”
話間,也是為念兒倒了一顆藥丸,隨後就把瓶收進了懷中。
“還請趙姐快些,殿下那身,只怕是真受不住了。”
張嬤嬤看著這倆人,還在‘磨磨唧唧’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快,從之前那溫和的感覺,到如今,話的語氣都順帶著沖了很多。
念兒本欲接過那顆藥丸的,可是被她一嗆,又收回了手,隨後伸手撫了撫前額,裝的一臉虛弱的靠在戀人的懷抱之中。
“這宮中的奴僕,竟是比主還要氣焰囂張,既然註定是要死的人,不看也罷了,重雲,咱們回去吧,我相信,馮禦醫總會有辦法的。”
作勢就要離去,嚇得那張嬤嬤是直接跪地,顧不上一切的直磕頭,直到額頭都磕出了血,才跪著爬到倆人面前,低聲道歉。
“趙姐的是,老奴口拙,老奴該死,可是錯的是老奴,與殿下無關啊,要死讓老奴去死,損了殿下的身,老奴是真該死啊!請求趙姐原諒啊!等殿下好了,老奴萬死不辭啊!”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身為皇家的奴僕,竟然藐視皇嗣,你是該死,而且就是你自己的那句,萬死不辭!”
這會兒念兒的心情特別不好,在她面前擺譜,擺老資格,她覺著無所謂,畢竟人家是皇後身邊的人,是三皇的奶孃,自視甚高不奇怪,可就算眼睛再高,好歹自己身邊站著的,那是重雲!委屈了誰也不能任由她委屈重雲!
僅是一句話,徐朔半響也沒有反應過來,他一直覺著,念兒脾氣很好,好到幾乎沒有任何脾氣可言,而且他也清楚,宮裡的人,除了害怕他之外,是沒有幾個人,真正從心裡尊敬他的,尤其是皇後宮裡的人,所以這些年來,從未當回事。
只是讓他沒有料到的是,念兒竟然情願不吃解藥,也要為了自己的尊嚴,而出!為什麼自己以前從不知道,她還有這麼傻的一面?傻姑娘,本王的傻戀兒啊!
張嬤嬤微微發愣,悄悄抬起頭來,斜眼的打量著念兒,結果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後,就不敢再造次了,貓著腰卷著身又開始抖愣起來,那種眼神和氣勢,也是真把她給嚇著了。
“是是是,是老奴的錯,老奴是狗眼,趙姑娘,求您了…不,四皇殿下,是老奴的錯啊,請您高抬貴手,讓趙姑娘去救救我家主吧,他可是您的兄長……四殿下啊,您不能見死不救啊!四皇殿下,一切都是老奴的錯啊……”
一開口,才了不到兩句,又被念兒的一聲咳嗽,嚇得轉頭又開始磕起來,而那呱噪的聲音,聽得徐朔心煩,也聽得念兒頭疼,直到兩人都的異口同聲。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