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圓滑的腳趾頭,此時已經變成了絳紅色。腳趾頭完全紅腫到變形,翻開的整片指甲蓋更是像一塊白色的骨骼,了血紅色的肌肉之中。
上門的血液已經凝固了,暗紅色的血塊在固定住了指甲蓋的同時,也糊住了其它腳趾。
屋外,太陽已經升到圍牆上了,耀眼的陽光,穿過還略顯禿瓢的大樹,把斑駁的光線,有的散落在了窗戶之上,有的直接跑進房間。
風一吹,晃動起樹枝,整個屋內的光線,就隨之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仔細檢查完了傷口之後,馮禦醫馬上收起了手裡的東西,轉身來到了藥箱邊,從中取了竹質的鑷,一塊木板,以及一個紅色的瓷瓶。
近前後,把這些東西放在了床榻的尾部後,伸手在腰間,取了自己的大葫蘆燒酒,開始對著那隻受傷的腳,進行細致的傷口清洗。
開啟了葫蘆塞後,就直接往那腳上倒酒,高純度的燒酒,從壺口中倒出時,整個房間,都散發著濃濃的酒香味。
晶瑩剔透的酒水,在浸透腳的同時,也把那暗色的血跡,一同沖了下來,打床榻上潔白的被褥,亦將其染上了一抹刺眼的血色。
一直等那些結塊的血液,部分軟化後,他才收回了酒葫蘆,用紗布,快速的將那些餘下的淤血,以及血跡,通通擦幹淨。
隨著一堆堆的藥棉,從雪白色直至被鮮血染紅,滿屋的酒香味,也漸漸的被更濃鬱的血腥味所掩蓋住了。
也許是烈酒刺痛了念兒的傷口,亦或是腳趾頭上的傷口,被擦拭時,牽動了那被掀翻了的指甲蓋,反正在這段時間裡,徐朔明顯能感覺到念兒在掙紮。
她那纖細的手指,僅僅扣住了他的手臂,猶如落水者,在水中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等擦幹淨腳上,多餘的酒漬之後,腳趾上的傷口,又開始從新流出新鮮的血液。
於是他又取來,之前用過的一個青花瓷瓶,開啟了瓶塞,直接把裡面的透明液體,澆到了那不斷冒著血水的指甲蓋根部。
等腳上的血水,被沖洗了大半之後,馮禦醫這才停下了自己手裡的動作,伸手拿出了木板。
“殿下,念兒姑娘腳趾的骨骼可能脫臼了,即便是上了麻藥,可能還是會有些疼痛感,您把這塊壓舌板她口中,免得因為疼痛,咬上了自己。”
他雙手遞上了壓舌板,但頭全程都是低著的,因為根本不敢抬頭,只怕多看一眼殿下現在的表情,會被嚇到手抖。
只是等待了許久,手上的壓舌板也沒有被取走,心裡就有那麼點著急了,心翼翼的側過臉來,用眼角瞄了一眼後,整個人也是愣住了。
原來徐朔這會兒,正在用自己的食指,一點點的撬開,念兒的嘴巴,隨後直接用那手指,了她的牙齒間,等固定好了位置後,就對馮禦醫點了點頭。
“現在開始吧。”
馮禦醫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伸手拿了紅色的瓷瓶,再取了藥棉,往潔白的藥棉上,倒了一些瓶中,紅褐色的液體。
隨後用極其輕柔的手勢,將這藥棉,輕輕覆蓋在了念兒的腳趾頭上,一點一點的裹緊,然後慢慢抬動移位,直到包裹成腳趾原來的形狀。
念兒雖然還昏迷著,可肌肉和骨骼被再次強行扭曲時,引起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就夠引起她自身本能的條件反。
雙眉緊皺,渾身都在不住的顫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嘴中更是瑟瑟發抖著,不停在哼哼,牙齒雖有在不斷的開合著,卻已經虛無的沒有絲毫力氣了。
徐朔右手環抱緊了念兒的腰身,右側臉貼在她的臉頰,在她耳畔低聲的述著什麼,聲音特別輕,輕的幾乎連馮禦醫,都聽不清楚他在些什麼,但又特別的緩慢而溫暖。
“念兒,你過要帶我去看你家鄉麥田,帶我去看村口的運河,那麼你現在又在哪兒呢?別丟下我一個人,獨自離開,好嗎?你有你的家人、朋友,可我的世界,只要你而已……”
他是真有些害怕了,自從銀九組查到,念兒的確是被江家人,從護城河裡救上來,還患有失憶症時,就與馮禦醫商討過這個問題。
萬一念兒突然記起來了所有事情,萬一在家中,有心上人,甚至是已婚,那麼他該怎麼辦?是放手看著她笑著離開?還是強扭著,無論如何也必須得到她?
隨著徐朔那暖如溫泉一般的聲音,一點點沁入念兒的耳中後,她全身才慢慢開始放鬆下來。
但奇怪的是,她的娟秀的眼眉,此刻鎖的更緊了,指尖更是不斷的微微觸動著,引得徐朔馬上握緊了那隻冰涼的手,與她十指相扣。